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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官方小说---《Ghost:Nova》---Chap1-12(11月29日更新大约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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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 12: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之前的翻译实在烂得不能忍 于是修订了一版
以后的章节集中在这里更新

下载地址如下:http://ciphertnt.googlepages.com/GhostNova.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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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
道标



       本小说发生在星际争霸:幽灵(StarCraft: Ghost)游戏背景的3年前,大约和Jeff Grubb 所著的星际争霸:利伯蒂的远征(StarCraft:Liberty's Crusade)的时间相同。


序言


何种狂兽,终于等到了时辰,
懒洋洋地倒向圣地来投生?
----------《基督重临》 威廉.B.叶芝[sup](1)[/sup]



仅仅只需要一个念头,她就能轻易地将这摧毁了自己家族的凶手干掉。从搜寻到克里夫•纳丹尔(Cliff Nadaner)[sup](2)[/sup]思想的那一刻起,诺瓦(Nova)就对此深信不疑。

穿过泰拉铎八号(Tyrador VIII)十块大陆中最小的那块潮湿雨林带消耗了她整整一天的时间。“这真滑稽,我花费了多少心思来避开泰拉铎九号的任务,结果却被扔到了这里。”此时,着陆舱正把抱着这个念头的她抛向丛林的最深处---要赶在任何反抗军发现并锁定这个微小的目标前,她那躲在外环轨道飞船上的高级指挥官是这么强调的。围绕着泰拉铎轨道旋转的第八号行星,在重力的牵引下与第九号行星若即若离,翩然而舞,好似月亮和它的行星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两个星球都有着足以滋养生命的体积,以及荒谬到极致的气候。这都要归功于它们过于接近的星际间距---只要诺瓦再往南多走上几公里,远离泰拉铎八号的赤道,温度就会迅速下降三十度,潮湿感也随之迅速消失,而她要做的则是将作战服上的温度调节指针转向另一端。

这件有着白色与海军蓝间隔条纹的贴身作战服是由Ghost学院(Ghost Academy)的导师比克(Director Bick)在训练项目全部结束前配发的。现在被设置在保持她身体凉爽的程度上,只不过效果欠佳。整件作战服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包裹起来,一直延伸到头部。缝制在作战服纤维里的电路原本会和诺瓦的心灵感应(Telepathy)冲突。不过这件衣服决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拥有心灵感应能力才是她受训成为Ghost的最大原因。这件作战服并非完成品,和她在通过这次最终测验并正式成为Ghost后获得的衣服相比,还有一点区别的---开启潜行模式的电路并没有被安装到衣服上。一旦装置开启,诺瓦将处于不可被探知的状态---至少在普通视野范围内和被动扫描下是隐形的。
不过,她现在还不够资格,她需要先完成这个任务。

因为作战服的糟糕设计,她不得不忍受汗水不断落在眼睑上,带着汗味的金色亮发贴在额头上。余下的头发被她拢在一起绑成了马尾,看起来如同半截笨重的绳索挂在脑后。“至少我身体的其他部分能保持舒服。”她想着。

作战服的潜行模式在这丛林里显得毫无用处,泰拉铎八号密布的植物群以及雾蒙蒙的潮湿水气使得她只能通过手腕上探测器所显示的信息来了解身前最多一米处的情况。

情报部门(Intelligence section)告诉她克里夫•纳丹尔藏匿在这个行星上,并在这个丛林的某处建立了总部,不过无法确定具体位置。诺瓦也了解,所谓IS这一名称,其前半部分的拼写根本就是个谬误[sup](3)[/sup]---不过他们的确截获了一些通信,然后他们的解码专家们坚称解码后的信息指向了纳丹尔。
在联邦政府失势的那段日子里,纳丹尔正是散布诋毁元老家族(Old Family)[sup](4)[/sup]、议会(The Council)和联邦政府言论的煽动者之一。他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干的人。而他们中最成功的,自然是阿克图拉斯•蒙斯科(Arcturus Mengsk),科奥之子(Sons of Korhal)的领袖。事实上,正是他成功的推翻了联邦政府的统治,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Terran王朝(Terran Dominion),而现在,他就是皇帝、是无上的领袖。相比之下,纳丹尔在政治变革方面的表现过于拙劣,倒是在制造麻烦和杀人方面很是精通。

费力穿越雨林的这几天换来的是一无所获。诺瓦所获得的尽是些随机的地理放射信息、各种围绕着行星轨道运转的卫星发送来的信号、各种野生动物的虚拟成像图---那是科学家标记后用来研究生活习性的实验动物、另外还有些微弱的来自这块大陆之外甚至是其他九个同样拥有密集人口的行星发送来的电磁信号。这些信息和泰拉铎八号现有的信息记录相符,与反抗军无关,因此可以直接排除掉。现在,她正试图用作战服上的探测器进行最大有效距离,扫描的目标是半公里外的一个盲区。

她已经彻底失去时间概念了。过去四天了吧?还是五天。很难讲,这颗行星的运行周期使得这里的日子过得比她所习惯的塔索尼斯(Tarsonis)[sup](5)[/sup]时间,也就是一天27个小时要快些。她确信作战服里的内置电脑能够给出答案,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她觉得这是在作弊,并不愿意那么做。

“这么想好了,我的进食非常的规律,大致上是一天三餐,而现在我消耗掉了他们给我的90包定量配食中的14包,那么换算过来就是…”

接着,她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盲区。

她将探测器从被动扫描模式转换成自动检测。没错了,探测器没有获取任何信息。没有卫星的信号,没有标本动物的信号,也没有远处南方城市的讯号。 什么都没有。

诺瓦笑了,她将自己的意识扩散开来,开始寻找那个发布命令,并害死了她所有家人的家伙。她做的轻巧而又谨慎,而不是像以前在贫民窟(the Gutter)[sup](6)[/sup]里那样,蛮横、肆无忌惮。

纳丹尔本人并没有亲手犯下谋杀的罪行,真正动手的是一个叫做加斯托沃•麦克班(Gustavo McBain)的人。他曾经是一个焊接工,在玛尔萨拉(Mar Sara)从事建筑工作,直到联邦政府决定彻底摧毁科奥四号(Korhal IV)的那一天---那场灾难酿成了麦克班整个家庭的悲剧,包括他怀孕的妻子丹妮拉(Daniella),他们的女儿娜塔莎(Natasha),还有那尚未出生的儿子。于是,麦克班发誓终有一天要让人类联邦政府(Confederacy of Man)[sup](7)[/sup]为此付出代价。 不过他并没有加入由蒙斯科---由一群在科奥四号核攻击后幸存下来的人建立的组织,而是投入了克利夫•纳丹尔这群煽动者的麾下。

诺瓦是在麦克班死亡的那一瞬间知道一切的。心灵感应使得被害者的思想被毫无保留地发送给了行刑者。麦克班临终的念头是关于丹妮拉,娜塔莎和他那尚未命名的儿子。

时至今日,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诺瓦也终于要结束Ghost的训练课程了。她的“毕业”任务来自于皇帝蒙斯科的直接指派---进入泰拉铎八号的雨林,在其中心地带里寻找、确认并摧毁纳丹尔的残部。在处理反抗者这一点上,曾是反抗军的蒙斯科比被他推翻的联邦政府更缺乏耐心。

五分钟过后,诺瓦抓住了她需要的信息。要找出大致的位置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更何况这些信息是自她通过着陆舱来到雨林以来遇到的第一波“高优先等级”信息。着陆舱在开启后就自动分解了(决不能冒险让帝国的科技落入本不应得到的人手里,决不可以!换而言之,如果她完成了任务,他们会派船来将她带走。直到那时他们才能毫无风险的着陆,因为纳丹尔的人都死了。如果她没有完成任务,她肯定是死了。一旦她的生命信号消失,她身上这件有着相似设定的作战服就会和着陆舱一样自我分解。决不能冒险让帝国的科技落于不应拥有者之手,无论生死。)

纳丹尔此时正和他的手下在一起,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头目身上,而纳丹尔则在吟唱什么,哦不,是唱歌。他在唱一首歌。他的手下有一半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在他们的想像里,潮湿的力场阻隔了一切信号,因而没有什么人会找到这安全的雨林据点里来。也许他们从未想过,一个没有任何信号存在的地点反而会成为最大的路标。

“骄傲自满者,必自食其果。”她的脑子跳出了哈利(Hartley)中士无数警世恒言中的一句。

她现在只需要远远地用心灵感应把他们干掉就行了。恩,受过完善的训练的她同样可以用近战的方式将纳丹尔和他手下的人轻松料理掉,尤其是这其中的一半人正醉得轻飘飘的。不过这不符合她任务的要求。

命令里仅仅要求她靠近到能够清楚感知他们思想的距离,然后用心灵控力(Psionically)[sup](8)[/sup]消灭他们。

接下来的2个小时里,诺瓦不断地在树林中穿行以靠近目标。等她毕业之后,作战服还将有提升移动速度的功能,能让她通过同样距离所花的时间缩短为原来的1/4。不过这些电路现在还没有被安装上。

“去他妈的任务,这个混蛋(slike)[sup](9)[/sup]让麦克班和他的那些杀人集团害死我的家人。我想亲眼看着他死去。”

很快,她就进入了盲区,她能够清楚地感应到纳丹尔的思想,就仿佛那些话是在她的耳际说的一般。他已经唱完了歌,开始大讲特讲他在联邦陆战队(Marines)[sup](10)[/sup]的“丰功伟绩”---直到他觉得无聊透顶,退出并且举起革命大旗。诺瓦却知道这故事里有九成是编造的,他的确参加过陆战队,去过安提加前线(Antiga Prime)[sup](11)[/sup]一次,仅此而已。在这之后,他的故事就和现实彻底分道扬镳了。

只要一个念头,她就能要了他的命,让他彻底留在这里。“你根本不需要看到他,你完全能够感受到他的死亡,比所能看到的更加真切。他的眼睛会上翻,鲜血会从他的口耳鼻中溢出来,那是颅内大出血的结果。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就这么做掉他,现在。” 她试图告诉自己。

蓦然的,她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14包配给,也就是3天多。”(译,这里不晓得是不是bug... 明明是4天多)

“也就是说,今天是她18岁的生日。”

“从父亲说他要把我送到这边缘星系的那一刻算起,已经三年了。”
她微微地摇头。另一边纳丹尔已经结束了他的故事,开始吹嘘另一段编造的经历,比前一个更加荒诞不经。一滴眼泪轻划过诺瓦的脸颊,缓慢地坠落。

“那是个很棒的派对。”

译注:
(1)William Butlet Yeats (1865-1939),诗人,192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诗句摘自 “Second Coming” 袁可嘉译
(2)Cliff Narander:无政府主义恐怖份子(Anarchist terrorist cell)的头目,自然是游戏中的。
(3)译:intelligence可以译为智慧...因此这里是说情报部门很fc。
(4)Old Family:元老家族。
(5)Tarsonis:塔索尼斯,地名。人类联邦政府最初所在的星球,Nova的家也在那里。
(6)the Gutter:贫民窟,地名。塔索尼斯最底层、最肮脏混乱的地方。
(7)Confederacy of Man:人类联邦政府,全称。
(8)Psionically: 如果没弄错的话,DND中翻译作灵能,这里改为心灵控力,方便理解。
(9)Slike:表达的意思大致为混蛋,该死的。将不固定翻译词汇。
(10)Marines: 陆战队,只是沿用而已, 恩恩。
(11) Antiga Prime:安提加前线,地名。Terran,Zerg,Protoss 3个种族交战的主要阵地,Terran被夹在了中间。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13: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
     世界上到处弥漫着一片混乱。
----------《基督重临》 威廉.B.叶芝


第一章


在很久以前,康斯坦丁诺•泰拉(Constantino Terra)就放弃了为女儿举办惊喜派对的念头。因为她总是能知道派对的到来,惊喜也就不在了。“该好好回想下,”他想着,“一定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其他的证据很快就否定了这一猜想,康斯坦丁诺不得不努力让自己相信,他亲爱的诺瓦是个拥有心灵感应的人。

如果康斯坦丁诺只是个普通人,他将不得不接收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军队参加正规训练的强制性要求。不过,作为元老家族之一的泰拉家族,作为在几个地球纪元前将人类带到这个新宇宙的殖民船指挥官的后裔,只要他们不愿意,没有人能够带走他们的女儿。

她的母亲对此也表示赞同。康斯坦丁诺和安娜贝拉•泰拉(Annabella Terra)很少有达成一致意见的时候,那些保证他们的婚姻能够继续的决定除外。如同大部分元老家族的婚姻一样,两人的结合建立在利益和扩张的基础上。因为两个财团的联合,远比分开经营要有利的多,而且还能保证拥有优秀的继承人。家族的继承人通过将康斯坦丁诺的精子注射到贝拉的身体里来产生,这样就免除了那让他觉得索然的,和这个恶劣女人睡觉的任务。他有自己的爱人,她也有她的[sup](1)[/sup],这是理所当然的。康斯坦丁诺也曾从仆人处听说贝拉已经对她的情人感到厌倦了,正着手从屋子里的仆人中挑选合适的人来和她继续那些性爱运动。不过同样是从他们的口中,他也听到了关于自己和他至爱的艾弗蕾希娅(Eleftheria)类似的传闻。而事实上,他决不会有负她的信任。无论是男主人-情妇,还是女主人-情郎的组合,在他看来,对于维持家庭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他决不会让这一切受到破坏。

他的女儿也决不能将自己的15岁生日浪费在政府的设施里接受训练,好让她的心灵控力变成政府用来对抗外星威胁的武器。相反的,她会迎来最华丽的生日派对。元老家族子嗣的派对,往往意味着多方面的攀比。每个家族都试图用最隆重最浩大的庆典来展示他们是多么得爱自己的孩子。

于是,泰拉摩天楼(Terra Skyscraper)的穹顶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被彻底拆掉了。屋顶被分成两块,以保证能毫无阻碍地鸟瞰整个塔索尼斯城的风景。(泰拉家族的大厦是城里少数几座在视野上不受任何阻碍的建筑,能与之比肩的只有库西尼斯家(Kusinis)的巨塔。当然,还有环球新闻网络中心(Universal News Network Building)[sup](2)[/sup]。一盏巨大的,足有6米宽的吊灯悬在屋顶的正中央,在号称最新科技的无重力组件支撑下,保证决不掉落。(康斯坦丁诺同样能担保,如果这玩意掉了下来,他会让制造商的公司彻底被搞垮。)从联邦的各个领地运来的食物摆放在一起,如他所期望的,搞到了安提加的牦牛肉以及限量的萨拉辣椒切片。两者的价格要比康斯坦丁诺手下任何10个雇员的总薪水还高,为了他的小女儿,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到齐了---包括塔索尼斯城几个元老家族派来的三位代表,不少外星系来的客人,UNN也很负责的将他们的小报记者全数派了过来,甚至还包括一位新闻记者。看着这个叫做玛拉•格雷斯金(Mara Greskin)的女人的出现,康斯坦丁诺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她一定惹恼了哪个大人物,才会被丢到这里来采访一个生日派对。”一般的情况下,派对新闻由八卦板块负责,新闻记者对这样的任务嗤之以鼻,认为那有损他们的身份。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格雷斯金得罪了某个重要人物,比如让UNN的主编汉迪•安德森(Handy Anderson)非常生气。

“UNN还能派出人来负责派对的报道,这样看来,至少该死的外星人会将我们都干掉的谣言能少上一个。近段时间以来,UNN的频道整天都在播报萨拉(Sara)星系的恐慌,还有奇怪的新外星种族出现。”关于它们,康斯坦丁诺知道的比UNN更多---比方说,事实上一共有2个外星种族,他们之间在进行战争,而人类很不幸的被夹在了中间。但知道这些内幕只是让他倍感忧虑。蒙斯科和他的脍子手集团更是通过大肆散布外星人将进一步侵略的消息,点燃了从大后方直到安提加前线足以燎原的起义之火。
基于以上的原因,康斯坦丁诺决定举办一场派对。他希望借着为女儿庆祝生日的机会帮自己摆脱蒙斯科和外星人带来的不安。

诺瓦正逐渐变得成熟,成为真正的女人。她的私人看护隐讳地表示她那“每个月的那几天”已经出现---仿佛康斯坦丁诺完全不懂女性的身体构造和功能似的。她的胸部也开始发育了。很快,她那对男性不成熟的轻蔑感会被荷尔蒙的冲动而替代。也就是说,会有各种合适、不合适的求婚者陆续前来,在我的小女儿面前排成长龙。

 康斯坦丁诺对此是非常的期待。看着一个年轻人不顾一切地想要取悦他这个联盟中最有权势的人士之一,最后却发现他的标准高到根本无法达成,只能带着失败和挫折悻悻而去。让康斯坦丁诺感到无比的愉快。同样的事情已经在诺瓦的姐姐克拉拉(Clara)(她现在和年轻的米洛•库西尼斯(Milo Kusinis)定了婚)身上发生过一次了,所以他可以预见到诺瓦身上会发生什么。

诺瓦现在正站在穹顶的中央。她穿着一件美丽的紫色晚装,颈部缀着白色的花边,如盛开的鲜花般映衬着她的脸颊。合身的上衣之下,带有裙环的古典式拖地长裙向后延伸出足足半米,铺在地上。她迈着高雅的步调缓缓前行,因为裙子遮住双脚的关系,看起来如浮在云端一般。(大多数女孩为了保持这样的走姿,往往会穿上带有滑轮的鞋子,然后把裙子当作掩饰。而她宝贝的女儿诺瓦认为这样做根本是作弊。)只是淡妆,就足以映衬出她深绿色的美目,柔顺的皮肤也不需要更多的颜色来修饰,青少年那独有的稚嫩无损她的美貌。

她那头平时顺直披下的金发被烫过了,高雅地笼在脑后。康斯坦丁诺用眼神向里贝卡(Rebeka)表达了歉意。他曾对发型师的建议抱有疑问---因为她说,卷发的诺瓦看起来会更加动人。这些年来,他早该明白她的建议才是对的,毕竟里贝卡每次总能将贝拉收拾得在人前可圈可点。

在他们的周围,参加派对的众人正分享着桌上的美食。仆从们及时地将任何快要见底的盘子填满。无论多少人在饮取,果酒杯也总是能保持着四分之三满---看起来老加瑟•杜克(Garth Duke)想要一个人把那些酒都干掉。康斯坦丁诺急忙向鲍里斯(Boris)示意,让他看着点,免得老杜克又开始脱衣服发酒疯。空杯子和盘子正有条不紊地被挪走并清洗。康斯坦丁诺拥有最高效的仆人,如果哪个仆人不能证明自己够勤快,那么他离走人就不远了。

 许多人对于雇佣人类作仆人感到困惑---提出质疑的大多是这几年才发迹的年轻新贵,又被称为‘暴发户’。在他们看来,机器人仆人才是最有效率的。而且,你只需要为此支付一次性的费用就可以了。对此,康斯坦丁诺大多一笑了之,或者回答说自己是个崇尚古风的人。事实上,他拥有着整个联邦星系中最大的机器人制造公司‘赛沃仆人‘(Servo Servant)。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为机器人支付的款项远不是一次性的。机器人的计划内报废、不少针对低工作效率问题带来的常规检修占了‘赛沃仆人’收入的一大块。

 此外,他也真心地希望更多人能被雇佣。他雇佣的人越多,沦落在贫民窟的人就越少。

诺瓦轻盈地向他走来:“爸爸,你总是夸赞说你的仆人有多么的优秀,却从来不让他们分享宴会的乐趣。”

 “什么?”只要他在想关于仆人的事,哪怕是在潜意识里,诺瓦都能感应到。

 “他们也是人呀,爸爸。他们那么努力的工作,你不觉得他们也有权利尝上一些牦牛肉么。至少,和那个人相比的话。”她朝老加瑟那里努了努嘴。后者很显然已经将果酒杯想象成了浅水池,正开始脱下他的鞋子。康斯坦丁诺朝四周张望,鲍里斯已经走了过去,试图阻止他继续出丑。

“那么,”康斯坦丁诺转过身来看着他的女儿,她那带着恳求目光的绿色大眼睛让他无法拒绝。这不是她第一次为仆人们要求一些额外的奖励了,而且她的要求总能得到满足---这是她父亲的弱点。不过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若是为了自己来利用这个弱点,将会获益更多。艾弗蕾希娅认为这是诺瓦的心灵感应能力在起作用,让她更多地将仆人们当作人类来看待,而不仅仅是仆从。因为他们和所有人一样,都拥有思想。

  当然诺瓦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是将自己看作一个非常体贴人的小女生。

 他抬起手,捧住她的脸:“我亲爱的女儿,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的。”他背转身,将西装外套上衣口袋里内置的麦克风打开。

安装在房间各处的扬声器将他的声音清楚地送到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与会者的喧嚣声被压了下去。“诸位,请安静一下!”房间的嘈杂慢慢散去。他从身边穿行的仆人手上的托盘中取过两杯酒,递给了女儿一杯:“今天,是我美丽的女儿,诺万蓓•安娜贝拉•泰拉(November Annabella Terra)15岁的生日!她是我所有子女中最后一个达到这个年纪的,是我最小的孩子!”他顺势向贝拉所在的方向举了下杯子,她正挽着她情郎的手臂。她的脸上浮现出近乎真诚的笑容,举杯作出礼节性的回应。“和她的姐姐克拉拉以及哥哥泽贝迪亚(Zebediah)相比,年龄的差异并不意味着她受到的爱护会有一丝的减少。确切的说,她出生的日子是我一生当中最快乐的四个时刻之一---这其中当然还包括她的姐姐和哥哥的诞生。另外那一个,则是我将欧陆(Continental)彻底踢出局,完全垄断虚拟影像[sup](3)[/sup]产业的时候。”

 这个并不风趣的玩笑让房间里荡起了阵阵笑声。诺瓦只是望着父亲,对他的冷幽默没有表示任何欣赏之意。或者,她只是不喜欢康斯坦丁诺刚才用全名来称呼自己罢了。

“今天,大家能来参加这个特别的纪念日,我实在是非常的高兴。我的言语已经无法表达我心中的欣喜和感激之情了。因此,我想请大家举杯共祝我亲爱的诺瓦,生日快乐。”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祝福声此起彼伏,诺瓦微笑着,脸上泛着欣喜的红光。

在每个人都饮尽杯中的酒后,诺瓦轻声地催促康斯坦丁诺:“爸!”

“没问题,我亲爱的。”

“那么现在,我希望诸位能够从美酒和佳肴旁稍微离开片刻。我家的仆人们为这次派对筹备了一整个星期,现在更是不遗余力的工作,才使得整个派对能完满成功。作为他们勉力工作的奖励,同样也是表达我的欣慰之情,我邀请所有在场的仆人也来分享一下这场盛宴。”

话音落下,窃窃私语声在屋内各处响起,之间夹杂着势微的些许欢呼。康斯坦丁诺注意到大部分参与宴会的人对此表示不满。尤其是贝拉,她表现得仿佛有人在她喝的饮料里下了毒似的。其他人也因为竟然要给仆人让出位置而感到不快。

 诺瓦对此不以为然,向他投来了灿烂的笑容。他转过身,看到了同样面带微笑的艾弗蕾希娅。只有她们两人的反应才是康斯坦丁诺最在乎的。

 不过片刻,泽贝来到了他父亲的身边:“爸爸,您非得用上我的全名么?”

 诺瓦插嘴道:“别显得那么幼稚了,泽贝。”

 “这可新鲜了,我猜你很享受被称呼为诺万蓓对么?小妹。”他特意在小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已经15岁了,还有,我比你高!”

康斯坦丁诺轻笑一声:“儿子,她抓住你的痛脚了。”诺瓦比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高,几乎可以和她的父亲比肩了。不仅如此,他觉得诺瓦还会继续长高的。

泽贝耸了耸肩:“那是因为她穿的这身衣服。”

“你就这么自我安慰吧。大~哥”诺瓦不甘示弱。

“泰拉先生。”

康斯坦丁诺闻言后转身四顾,她在寻找莉娅•艾曼纽(Lia Emmanuel)。作为泰拉企业的董事长,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和副董事们交流上。因此,莉娅被指派为所有副董的常务,管理着一切的内务,康斯坦丁诺将她当做自己的左右手一般。

她穿着和平时一样的职业套装。据说莉娅有12件相同的套装,每天换一套,直到12套都穿过一遍,或者是有空闲时才一并拿去清洗。康斯坦丁诺猜测,她除了这12件衣服之外可能没有别的衣服了---让人不得不感叹呢。现在,她也是整个房间里唯一还穿着商务套装的人,其余的人穿的都是昂贵的宴会正装。

从两个孩子的斗嘴之中(大约还要持续上5分钟的样子)退出来。康斯坦丁诺向他的常务走去:“莉娅,整个晚上都没有见到你,你去哪儿了?”

“对不起,先生。我想我们得谈谈。”莉娅棕色的眼睛定定地望向他,直接切入主题。她那棕色的卷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似乎是匆忙间绑好的,“单独的。”

康斯坦丁诺不禁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莉娅将目光转向别处,眨了眨眼:“因为你关掉了电话,而且把它丢在了卧室里,先生。”

“好吧,我应该这样说”康斯坦丁诺的回答有些冰冷,“你要知道,我正在举办一场派对,我不希望被公事打扰。”

莉娅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先生。真的抱歉。如果是一般的事,我决不想破坏诺瓦的派对,但...”

康斯坦丁诺又叹了口气,她说得对。要不是事情非常紧急,她不会无礼到在一个家庭式的派对里谈论公事。“好吧,好吧,是什么事呢?”他问道。

“是反抗军,先生。他们攻击并摧毁了我们在派洛博谷(Palombo Valley)的工厂!”

康斯坦丁诺闻言抬起了眼:“摧毁?整个工厂?”

“是的,而且是很有选择性的破坏,我想还是有部分建筑得以幸免,但是整个工厂的工作机能被彻底破坏了。我们的悬浮汽车[sup](4)[/sup]878型和901型以及悬浮机车[sup](4)[/sup]428型将因此大幅减产。”

康斯坦丁诺挥了挥手:“我不想知道这些,莉娅。死了多少人?”

“整个夜班,先生。通过比对和检查死者的id牌,所有人的身份都被确认了,除了三人之外无一幸免。这剩下的三个人中,一个在度假,另两个人则请了病假。进一步的DNA确认结果会在一个小时后出来,不过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给我调查这三个人,看看他们是不是反抗军的同谋。”康斯坦丁诺长出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里,尤其是在这么多竞争对手面前崩溃,不是一件好事。

“已经在做了,先生。这次的攻击不同寻常,所以有内奸的可能性很大。炸弹的摆放位置很有针对性,不是放在夜班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就是装在替换起来最贵的机器上。”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听起来很蠢,但是康斯坦丁诺还是得问:“确定是反抗军么?”---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干出这种事来?

莉娅点点头:“百分之百的肯定。就在攻击的同时,蒙斯科在他的一个私人广播频道声讨了所有元老家族的恶行。他特别提到了你,将你称作近期经济持续衰退的…”

他又一次打断了莉娅的话,蒙斯科放出的烟雾弹他并不关心:“好吧,继续跟进,然后给我一份完整的报告。我会在派对结束后读的。”他哀叹,“该死的,这本该是个美好的夜晚。”

“先生,还有更糟糕的消息。我查了公司的财政情况。你只能在重建工厂和向亡者家属提供抚恤金之间选择其一,我们没有能力同时完成两者。”

“那么就推迟工厂的重建。”康斯坦丁诺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

“但是先生,我们就指望那间工厂能制造出足够的车,尤其是428型,来补足我们去年的销售额下降。”
因为经济衰退以及对反抗军/外星人的恐惧,消费者的购买力大大下降,泰拉家族旗下几乎所有企业的产品销售曲线都很久没有呈现增长态势了。唯一例外的就是428型悬浮机车,这款车在年轻人和小孩中广受欢迎。

莉娅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拖上几个月,然后我们就必须马上让工厂重新投产。蒙斯科并不是盲目选择目标的,他肯定知道,没有那间工厂,我们摆脱赤字的机会几乎是零…除非”

“除非我们欺骗那些在蒙斯科攻击下丧生的员工的家属。”康斯坦丁诺摇摇头:“那个混帐,如果不重建工厂,我的公司就面临倒闭。如果我们选择重建,他就有更多的素材来抨击我剥削工人。”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想啐一口:“该死的,就先说到这里。谢谢你,莉娅。”

“先生,我恐怕…”

“我不准备在现在这个场合作任何决定。”

“先生,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还有个糟糕的消息--- Protoss摧毁了玛尔萨拉(Mar Sara)。联盟正试图从哪里撤退,但我不清楚究竟还有多少人得以生还。”

康斯坦丁诺又一次摇起了头,他早就知道在萨拉星系对被抓获的Zerg进行实验,最终会变成他们自己的恶梦。他们已经失去了科奥萨拉(Chau Sara),现在连玛尔萨拉也陷落了。更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些Protoss畜牲何时才会罢手。

“谢谢你,莉娅,我们在派对之后再详谈,好么?”

“是的,先生”她点点头,转身走向电梯。

康斯坦丁诺的目光又低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左手上还握着酒杯。除了在为诺瓦祝词时小饮一口后,就一直没有动过。饮尽了杯中的酒,他觉得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

艾弗蕾希娅在他走向诺瓦和泽贝的路上截住了他。和所有的情人一样,艾弗蕾希娅和康斯坦丁诺的妻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贝拉个子矮小,微微发胖,有着深橄榄色的肌肤和沙漏形的身材。而艾弗蕾希娅个子高挑苗条,有着弯曲的红发和白皙的皮肤。

“莉娅迟到了,她匆匆而来,只和你短短地谈了几分钟,又急着离开。一般来说,那意味着坏消息。”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亲爱的。”他朝她浅笑,却显不出一丝欢乐的样子。艾弗蕾希娅总是富有观察力。他决定不告诉她关于Protoss的事情,只是讲述了发生在派洛博谷工厂的惨剧。她应该还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他不想让她背负更多的烦恼和痛苦。

艾弗蕾希娅本已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白了:“天哪,太可怕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显然,我们在为议会的那次愚蠢决定付出代价。”在反对‘轰炸科奥四号’最终决议方案的人群中,康斯坦丁诺是呼声最高的那个,那样的做法太极端了。但是更多的元老家族站在了议会那一边,抱有同样看法的还有军队。极端的手段才能解决极端的问题,他们如此认为。

事实却证明,康斯坦丁诺才是对的。对科奥四号的轰炸却适得其反---民众的舆论和联邦政府所预想的相去甚远,而蒙斯科和他的屠夫们则籍此揭竿而起。不只是蒙斯科,还有许多小规模的反抗军集团。他们虽然不隶属于蒙斯科的集团,但造成的麻烦一样不小。

他朝诺瓦和泽贝那边望去,看起来他们之间的交谈不再充满火药味了。“莉娅说这是内部人做的,也许是那三个不在工厂的人做的,也有可能是尸体中的某一个,或许他自愿为蒙斯科的计划殉难。”

“你在想什么?”艾弗蕾希娅问道。

“计划将照常进行。”他放下手中的空杯子,从路过的仆人身边又抓过一杯。

他的情人不解地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记得你说…”

“我说的是我考虑放弃那个计划,但是这次攻击让我不得不这么做。”再加上在萨拉星系里发生的事情,他在心中默默想着。“如果他们能够渗透到工厂里,那么他们同样可能派人到我们的家里。”他笑得有些狰狞:“要知道,我企业里的保安措施远比家中要严密,这让我更加担心。”他浅浅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和上一杯相比,这杯酒的品质非常之差。09年的似乎被喝完了,这喝起来像是07年的。他还记得,那年太平岛的葡萄质量很是糟糕。他决定在有空的时候找酒保问一下,为什么竟然将这样的酒放到酒架上。

艾弗蕾希娅继续问道:“但是,如果我们房子里的有人靠不住的话,诺瓦应该会知道的,不是么?”
“并不是这样的,她并没有受过训练,她不知道该搜索什么。”这是谁的错呢?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问道,不过康斯坦丁诺装作没有听见。让诺瓦受训同时也意味着他将失去自己最爱的女儿,他决不同意这么做。更何况,正是这群蠢货作出了轰炸科奥四号的决定,才会惹出这些有的没的。

“你要怎么告诉她呢?”艾弗蕾希娅问他。

“等派对结束再告诉她吧,至少让她过完这个美妙的夜晚。然后我会跟她说,她得到外域星系住上一段时间。”

译注:
(1)Mistress & Jig: 就是情妇和情人的意思,后文会多次提到,用词会不尽相同。
(2)Universal News Network Building: 缩写为UNN。
(3)Holocam:虚拟影像 类似激光成像 能显示3d的影像。
(4)hovercar,hoverbike:暂时翻译成悬浮汽车和悬浮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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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诺瓦对哥哥的话不理不睬有好一段时间了,不过她自己没有发觉,直到泽贝靠近她问:“喂,你没事吧,妹妹?”

“啊,”诺瓦回神,转头看向哥哥。那套完美的燕尾服在他身上显得邋遢和不整,尽管衣服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数据精确到了毫米。他正拿着一整盘的安提加牦牛肉,一手不住地将肉往嘴里铲着。“对不起,泽贝,我只是担心爸爸,他看起来很沮丧。”

“他怎么会不开心呢?”泽贝嘴里塞的满满的,一边咀嚼一边说话,让人觉得恶心。“这个派对多棒。”

“别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诺瓦自然而然的回道。尽管她很明白自己这么说一点用也没有。泽贝在侃侃而谈时表现得大方得体,完全符合他元老家族新一代继承人的身份。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和父亲讨论商业事务。对于在父亲退休或者过身后会继承泰拉家族产业的他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同样能在任何社交场合里无可挑剔地跳出每一种他应该知道的优雅舞步。唯有一点,他似乎天生的学不会在餐桌上干净整洁地进食,或是在吃东西的时候避免说话。

泽贝咽下嘴里的东西,顺着诺瓦的目光望去,“嗯,他的确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其实诺瓦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表情,她只是感到父亲在为一些事烦心。从诺瓦记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有一种天赋,能够感应周围人的心声。事实上,在她7岁那年,当母亲告诉她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的时候,她感到非常吃惊---这也是她第一次学到“心灵感应”这个词。母亲总是说,因为她是一个过于纤细敏感的孩子,所以能感应到别人的想法。也因此,将来她不太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母亲。诺瓦听到这些话时很是开心。她爱自己的父母胜过爱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事。她觉得将来自己成为了家长后能做到他们的一半好就足够了。

她走向父亲,泽贝跟在她身后,顺手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艾弗蕾希娅现在正和父亲交谈着,从他的脸上,她看到了与泽贝的描述相同的不安和沮丧。父亲宽阔的肩膀微微垂落,他的短发因为用手不住地来回抚着而变得凌乱---他总是在有困扰的时候,下意识地这么做。这时,他还会习惯性的拉扯自己唇上胡须的末梢。

诺瓦开口问道:“爸爸,出什么事了?”

她的父亲将一丝微笑摆回了脸上,但是诺瓦依然能感受他心中的焦虑,艾弗蕾希娅也是。“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亲爱的姑娘。只是些公司上的事务。”

诺瓦的目光变成了怒视:“爸爸,说好了在今天的派对上不谈公事的。”

“只是一点点而已,我并不是故意的,我亲爱的。”

艾弗蕾希娅也插嘴道:“是那个不懂得体面的女人把这些琐事带到这里的,她马上就被赶走了,好了,让我们继续你的派对吧。”

“这就对了。”泽贝似乎完全相信了他们所说的。

不过诺瓦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爸爸,真的么?”

“没有什么事情会比派对更加重要。诺瓦,现在你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了,我迟些再跟你谈,好么?”
“我说,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连仆人也敢偷吃东西了吗!”

诺瓦半转过身,见到众多的与会者正让开一条道,好让坐在悬浮轮椅上的安德里亚•泰戈尔(Andrea Tygore)靠近餐桌。安德里亚是泰戈尔家族的女主人,她已经150岁了。这个家族是所有元老家族中最强大和令人生畏的。她应该是刚刚才到,所以错过了父亲的慷慨演说。安德里亚总是喜欢在这类场合上迟到,因为她很享受在所有人到场后为自己再设置一个受人注目的出场仪式。和其他的孩子比起来,诺瓦和安德里亚的关系挺不错的,大约是因为诺瓦是唯一一个不害怕她的孩子。

“抱歉了,我亲爱的。”父亲说道,“我想我最好去向安德里亚请个安。”他说这话时仿佛将要遇到什么祸事似的。

“没事的,爸爸。”她向父亲低语道。然后她大声地向老太太解释道:“泰戈尔太太,是我要求的仆人们一起共享食物的。我认为这是对他们完成工作的一种奖励,您觉得呢?”

“胡闹[sup](1)[/sup],他们不过是群仆人。完成工作是他们的本职。”她望向父亲。“诚实的告诉我,提诺[sup](2)[/sup],你到底教了这姑娘些什么?”

虽然对被直接称呼小名感到不快,不过也惟有她才能如此的呼来唤去。父亲只能回答道:“我的小女儿有自己的想法,我本以为您会对她的独立主见表示赞赏呢。”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她回头看向诺瓦:“你终于长成一个出色的姑娘了,诺万蓓。”

毫无疑问,她也是家族以外唯一会用全名称呼诺瓦的人,这让诺瓦有些懊恼---尽管在不久之前为了反驳泽贝而矢口否认,但她讨厌别人用全名称呼她,正如泽贝不愿意被叫做泽贝迪亚一样。不过,对于安德里亚,她和她的父亲一样无计可施。“谢谢您,女士。”

“不过,你还是该注意点儿。你太年轻了,年轻的没有经验。他们只配得到蔑视,那才是他们应得的。如果你的态度太好,总有一天他们会骑到你头上来的。你以为那些混账反抗军是靠着什么才深入我们的腹地?就是像你这样无知的表现,最终给我们招来了死亡的厄运。”她又转向了父亲。“我听说今天晚上他们刚刚袭击了你的一个悬浮机车工厂。”

诺瓦惊奇地望着父亲:“这是真的吗,爸爸?”

父亲有些恼怒地看着安德里亚,发出一声长叹:“恐怕是的。”

“那些反抗军的渣滓。”安德里亚摇着她的头,:“我们应该找到他们的据点,然后炸平那里。就像科奥那次。”

“不正是因为对科奥的轰炸,才有现在反抗军四处揭竿起义的糟糕局面么?”泽贝抢着问道。

安德里亚不屑地哼一声,“别傻了,小子---一切都是蒙斯科挑起来的。是他先成立了反抗军,科奥只是他的一个借口。提诺,给我拿点牦牛肉来。”

父亲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您确定您可以…”

安德里亚朝着他摇晃起一根手指,用不容质疑地语气说:“别想来教训我,提诺。这些废话我从医生那里已经听的够多了。我已经150岁了,我也只有口腹之欲了。如果吃那些东西会害死我,那让我死好了。对我来说,没有牦牛肉的生活根本算不上生活。现在,给我取些肉来,然后跟我走,我有些人要让你见见。”

诺瓦除了向父亲送去一脸无助的微笑外什么也做不了。望着他随安德里亚离开,她转身寻找艾弗蕾希娅,她也趁着诺瓦不注意离开了,大约就是和安德里亚交谈的时候。诺瓦有些失望,她本希望和艾弗蕾希娅谈一下,好了解困扰父亲的那些事情。情人和情郎的好处在于,在谈话中他们能同时扮演着家长和知己两个角色---通过他们来知晓父母的情绪最方便不过了,同时能和孩子产生共鸣,达成一致(3)。也许我可以迟些再和她谈,在我和父亲谈之前。

“嗨,诺瓦!”

诺瓦回过身,看到摩根•卡拉巴斯(Morgan Calabas)向她走来。他穿着和泽贝相同款式的燕尾服,唯一的不同是,衣服由他穿起来就合身极了。黑色头发整齐的向后梳起,他光滑的脸上再没有一年前粉刺痤疮困扰的那些痕迹,看来家里花钱给他做的面部修复物有所值。

“我衷心地祝你生日快乐!”他高举酒杯。

以更文雅的姿势,诺瓦回答:“谢谢你,摩根。”

“我在想,关于下个月在德阿班韦尔斯(d'Arbanvilles)家举办的舞会。我希望能有幸陪你一起参加。”

除非整个联邦里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心里虽然这样想,她的教养却不允许她这样说,取而代之的是更委婉的回复:“很荣幸受到你的邀请,摩根,真心的---我想我会考虑下,然后再回复你。”

听到这些话,摩根有些兴奋和激动,不过诺瓦知道他的目的并不是和她结伴出席---尤其是看到他色迷迷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胸部,而不是脸的时候。“十分感谢,诺瓦,我诚心地希望你能答应让我作为你的陪同舞伴。”

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不用谢呢,摩根。”

紧接着她却听到他说:“很快我就会知道她裙子里藏的什么了。”

她的脸陡然变得苍白。她仿佛听到了摩根说这些话,如邀请她一起出席舞会那般真切。可是,他的嘴唇一动也没动过。

在她能做出反应前,摩根已经顾自走开了。

泽贝轻哼一声:“你根本就不应该给这家伙机会。”

“啊?”诺瓦转过身来,看着泽贝:“这话什么意思?”她满脑子里都是刚才发生的事,并没有注意到哥哥的出现。她非常的不安。虽然对别人的感受有些敏感,不过她从没有经历过像能够听到别人心里所想这样的事。

“妹妹,你搞不定那小子的。我不是在责备你----没人能受得了那小子。如果他不是阿图罗•卡拉巴斯(Arturro Calabas)的大儿子,谁会跟他浪费时间。”泽贝一边笑着,从路过的仆人手中的托盘里拿过一小盘鱼酥,“而且我听说,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舞会---查理•奎恩(Charlie Quinn)说老卡拉巴斯要送摩根到泰拉铎九号去。”

这个消息让诺瓦有些吃惊,“送他去做什么?”

“嗯,查理说,那大概是类似于再教育集中营的东西,还有其他不少人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过去,虽然我不是很相信这事。”

“为什么呢?”

泽贝又笑了,露出白色的牙齿:“因为这是查理说的。他老是听到些流言蜚语,不过总是把内容给搞混了。”他捏起一片鱼肉,丢进嘴里,问道:“那么,你决定要和谁去参加舞会呢?”

如果说没有人的话似乎太丢脸了,于是她反问道:“你和谁去呢?”

“我还没有决定。”诺瓦当然知道泽贝是在撒谎。

“这么说来,你还没有鼓起勇气去邀请瑟蕾丝(Therese)?”

他轻轻地在她的手臂上敲了下:“这是诬陷!”

诺瓦却只是继续的看着他。

“好吧,是的,对,我还没去问过她。”

“如果拖太久的话,会有别人捷足先登的。”

泽贝笑道:“也许那个人会是摩根。”

叹着气,诺瓦说道:“我真幸运呢,他对我感兴趣是因为我的胸比六个月前大了一倍,而且他的兴趣显然是掀开我的裙子。”

“那么我想你应该停止玩将气球放到衬衣里的把戏了。”

轮到诺瓦回敬了,她敲了泽贝一下:“还给你。”

“其实,”泽贝继续往嘴里塞着鱼肉,一边嘟嘟囔囔地说:“查理说爱米莉•泰戈尔(Amelie Tygore)就是这么做的。”

诺瓦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圆圆的:“真的?”

“自然不会是气球---她大概是让裁缝在衣服上动了手脚,好让她的胸部看起来特别大。或是别的什么吧”

诺瓦摇着头:“她总是抱怨说,那些男孩子从来都不看她一眼,也许她是等得心急了。”

交谈中,他父亲的声音突然间在扬声器中响起:“女士们,先生们,蛋糕上来了。”

三个仆人将一个巨型蛋糕抬了上来,诺瓦开心的笑着。她和妈妈还有厨子们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来决定做这个她想象中的蛋糕。首先要有很多很多的巧克力,太平岛的树莓,冰激凌,要刚从塔索尼斯市中心的欧拉芙甜品店(Olaf)做出来的那种。

整个蛋糕足足有四层之高,三个仆人只能用推车小心的将蛋糕送上来。厨师们成功的将所有的这些材料放在了一起---母亲和她的情人爱德华也确认过了。

“如你所愿的,我的宝贝。”妈妈说道。

“树莓也在里面?”诺瓦记起来,厨房的总管西姆(Sim)先生在听到她说树莓后,有些尴尬。因为树莓的产季已经过了,除非再等上9个月。

母亲笑了“当然,还有树莓。”

诺瓦将伤感丢在了一边,不再去想父亲的烦恼、如何拒绝摩根的邀请,或是她如何听到了摩根的想法。她紧紧地跟在甜点车的后面,她自己设计的生日蛋糕的第一块,一定是属于她的。

译注:
(1) 原文为bladedash 猜测是口头禅 不过寻不到较好的翻译 所以采取意译。
(2)提诺:Tino,康斯坦丁诺的小名。
(3)原文为sounding board 这里可以理解为和孩子交心 于是用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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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贝拉•泰拉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她丈夫的卧室。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今天晚上的事让她异常恼怒。
嫁给这个专横的混球已经给她带来足够多的苦痛了,好在大部分时间里他能够尽于自己的职责。不过这次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承受的底限。

完成身份识别后,房门自动移开让她进入。贝拉很庆幸他没有在门上加一个隐私锁,这样她就不能大摇大摆的闯进来了---也意味着这次她没能打断艾弗蕾希娅和康斯坦丁诺的幽会。撞破他们的好事能让她拥有一种施虐者般的快感,尤其是从他脸上读到那种厌恶自己的表情。(她的做法似乎从来就没法惹恼艾弗蕾希娅。就这点上来说,她比其他的情妇要好相与多了。就事论事,和她在一起比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更让贝拉觉得舒坦。爱德华那家伙在大多数的时候木讷的像条冻鱼似的。)

贝拉刚踏进房子时以为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不过她随后就发现整间房子里除了主人外,唯一能发出声响的是那台虚拟影像仪。影像中,一个贝拉记不起名字的UNN播报员正在侃侃而谈。他的背后是安提加前线的全息影像地图。艾弗蕾希娅不在房里,这让她很庆幸。她并不讨厌丈夫的情妇,因为更多的时候她会试着调解自己和丈夫间的冲突。不过现在的贝拉没有接受调停的心情和念头,她只想朝着康斯坦丁诺大吼大叫一番。

图像上的记者还在继续着报道:“查到蒙斯科和他的科奥之子手上拥有了大量的精神控制药物。他们将大量的该类药物使用在平民身上。迄今为止,多次元的药剂喷雾已经造成了数百人的丧生,这毫无疑问是一次针对无辜市民的化学武器攻击。同时,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使很多人产生了基因诱变,身体变得扭曲怪异。蒙斯科派出了一艘…”

看到贝拉走进来,康斯坦丁诺按下了床头柜上的一颗按钮。暂停的图像里,播报员半闭着眼睛,唇角微微噘起,看起来颇为可笑。不过贝拉觉得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更加睿智。

“贝拉,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康斯坦丁诺问道,一边开始脱下自己的燕尾服。

“你究竟在玩什么鬼把戏?”

看着他扩张的鼻翼,她觉得他就像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蠢驴:“你在说什么?[sup](1)[/sup]”他回问。

“是啊,继续乞求吧,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你竟然敢!”

“贝拉,我现在一头雾水,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

“诺瓦刚才哭着跑进了我的房间。你这混球,除了她还是小宝宝的时候,我不记得见她哭过,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当然,我现在不会去责备她。她只是一个15岁的小女孩,而且她的父亲刚刚告诉她说她会被送去泰拉铎参加再教育训练营。看在上帝的份上,去一个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地方!”

康斯坦丁诺嘴巴微张,睁大了他绿色的眼睛---他的女儿很好的继承了他的这一特征,这样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很像一条在困惑发呆的咸鱼。接下来的对话里,他该不会让自己领略整个动物王国的表情吧,她狭促的想着。“再教育训练!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荒诞的想法!”

他的回答让贝拉一时语塞:“你是说,你不会将她送到泰拉铎去?”

“她当然要去,不过不是参加什么再教育之类的东西。她这奇怪的想法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贝拉的怒气再一次涌来,比之前更甚百千倍。她实在不能相信,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将这属于诺瓦的美妙夜晚给彻底搅了。“那么,你究竟决定何时才把这个关于我女儿的重大决定告诉我。完完整整的!”

“她也是我的女儿啊,贝拉。而且…”

“你该不是背着我偷偷溜出去做了变性手术吧。我之所以要这么问,因为你看起来对一家之主这个位置有些误解呢。此外,希望这不是我的错觉,你最近看起来很没有种。”她揶揄道。

“很有趣的问题,我亲爱的,很好笑。不过这么做是必须的。塔索尼斯已经不再安全了。我们的悬浮车工厂今晚遭到了袭击。”

贝拉又一次感到语结:“是反抗军?”她的声音轻了许多。

“嗯。”

“有多少人,我是说死了多少?”

“几乎整个夜班。”

她在心中将阿克图拉斯•蒙斯科和他手下的刽子手渣滓们诅咒了千万遍。她发誓,如果让她见到他---好吧,如果他们在同一间屋子里,可能他早一枪把他射死了。不过,她会尽一切可能寻机先杀了他,一定。自从那个煽动者开始制造动荡后,这个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的念头就一直在她的胸中不停燃烧。
“另外还有外星人的消息。”

她的眼睛一转:“别告诉我你相信UNN编造出来的那些谎话。精神控制药剂?”

他对她的话报以挖苦般的笑容:“UNN的报道和真正的事实只相隔一线。”重新按下了桌子那头的控制器,播报员继续开始报道:

“破坏者悄悄潜入了诺拉德2号(Norad II),通过一些手段使得船员们长期处在充满病原体的环境里,最终导致了该舰于近日坠落。科奥之子的外围成员把被精神控制药洗脑的船员抓捕了起来,还将其余濒临死亡的人留给了他们的Zerg盟友。我们可以确信,埃德蒙德•杜克(Edmund Duke)将军,塔索尼斯城杜克家族的继承人也已经成为了那些精神控制机器下的牺牲品。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被重新洗脑的僵尸,成为了恐怖分子的走狗…”

他又按下了暂停键:“最令人信服的谎言里总是带有些许的真实。”他走向贝拉,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低头看着她。“贝拉,我本来不准备告诉你这些的,但是… 一个叫做Protoss的外星种族摧毁了科奥萨拉和玛尔萨拉。”

“摧,摧毁?”贝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了科奥,还没有行星被摧毁过。“这绝不可能。”

“恐怕一切都是真的。还有UNN口中提到的Zerg,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他们不是蒙斯科的盟友,不是任何人的。Protoss是他们的敌人这点也毫无疑问,而我们的悲惨命运似乎就是夹在两者的战争中间,左右受制。这也是我们之中的一些人决定将子女送离塔索尼斯的原因。此外,杜克真的变节了。不是因为精神药物的影响,蒙斯科成功地说服了他,让他臣服于自己。”

贝拉觉得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块铁板,整个人都懵了。“这太可怕了。”她自己也不清楚这句话是针对丈夫扔给她的众多坏消息里的哪一个[sup](2)[/sup]----事实上,埃德蒙德•杜克的叛变并不让她惊讶,那个家伙是个彻头彻脑的白痴,总是让人觉得丢脸和失望。就算他变成一个被洗过脑的僵尸,估计也没有人能看出分别来,她暗暗想着。再回想起今晚老加瑟在派对上的滑稽表演,她觉得那个家族的所有人可能都变成疯子了。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阿图罗•卡拉巴斯的。摩根•卡拉巴斯,安东尼亚•泰戈尔(Antonia Tygore),还有其他的一些人都会去泰拉铎九号的一个常驻地。因为Protoss和Zerg很可能把这里当作他们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另外,连杜克都加入了科奥之子,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常驻据点听起来比再教育集中营要好上不少。这群孩子们那可怕的误解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的声音依然暴躁。

“你指的是哪个问题?”他将手从她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解开颈间的领带,抽了出来。

“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再告诉我这事。这些孩子是家事的一部分,我对他们付有责任。”

“是的,你的确有自己的责任。比如说选酒,你为什么要选07年的酒呢?”

“因为我喜欢07年的味道,其他人也这么觉得。”她叹着气:“康斯坦丁诺,你对品酒一无所知。每次都是这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借不合自己心意的事情发作。你根本就是想转换话题。关于那群孩子的安排…”

他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边回答道:“这是个安全问题,贝拉,所以应该由我来负责。说实话,我起初并不准备将她也送出去。当阿图罗跟我谈起他的计划时,我认为他不过是因为一时惊恐而做出的误判。直到莉娅告诉我关于工厂和萨拉星系的事…”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那么克拉拉和泽贝怎么办?”

“我这里需要泽贝。另外,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现在正是他应该有所作为的时候。至于克拉拉…”他靠着床沿坐了下来,叹了一声:“米洛拒绝前往泰拉铎,因此她也会留下来。”他抬起头,继续说道:“何况我们不能都离开塔索尼斯,尤其是现在。那样就等于告诉对方,我们已经虚弱到了无法承受任何攻击的地步。所以在表面上看来,我们的孩子不过是去泰拉铎的住地进行一次远足而已。”

她坐到了他的身边,将一只手扶在了他的腿上。换作平时,她绝不会表现得那么亲密,不过如果这一次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攻击我们吗?”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一年前,你告诉我说有外星人的存在,我可能会嘲笑你的荒诞,不过现在呢…”他将手盖在了她的手上,一阵潮湿冰凉的感觉传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这么做是否真的有效。不过想到诺瓦正安全地住在泰拉铎,我就能觉得心安些。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贝拉,真的。”

“你是对的,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丈夫说过这句话了。“但是,你竟然在没有问过我的情况下就决定了这样重大的事情!我是你的妻子,康斯坦丁诺。诺瓦是我的女儿。如果下次你再敢背着我做出这样那样的决定,我会活剥了你的皮。你听到了没有?”

他望向她,用那两只该死的绿眼睛定定地直视着她:“你是对的,贝拉,我很抱歉。我觉得是因为我们各自独立行事太久了,因此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会对你造成…”

“闭嘴吧。”她忽地立了起来:“不要用这些借口来搪塞。你在处理家务事时怎么能将我排除在外。这是离婚的预兆,绝不行。”她说的飞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我不是在恐吓你,我只是要你明白,你做的事情所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

他摇摇头,然后抬头朝她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对,贝拉。和过往的许多次一样,我对你总是缺乏信任感。为此,我要向你深深地致歉。”

看到自己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抨击达到了目的,贝拉心满意足地接受了康斯坦丁诺的赔礼:“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谢谢,我保证在今后做决定的时候绝不会不让你知道,我亲爱的,这样你可满意了?”

“你最好不要。”掉转头,她又旋风般地离开了卧室。这个混蛋!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的确可行。如果他在阿图罗提出计划后立即来找她,也许自己会在这件事的实施上比他更加热心。计划中唯一让她不满的是克拉拉和泽贝不能成行。她可以接受让泽贝留下的决定,他已经是成年人了,要负责商业事务的运作,所以在康斯坦丁诺的管理范畴之内。可是克拉拉依然是我的女儿,嫁作人妇他妈的算什么理由。我希望她能和自己的妹妹一样,待在安全的地方。她愤愤地想到。

她走向房门的同时,康斯坦丁诺继续开始听新闻报道:“蒙斯科和他的非人类盟友希望籍此来迷惑勇敢的联邦士兵,并摧毁他们对自己领袖的信赖。要对抗蒙斯科这样的恐怖分子和他那些被洗脑的随从们,我们惟有保持一贯的警惕。正如我之前提到的,联邦军队在安提加前线设置了大规模的封锁战线,恐怖分子会在近几日被彻底消灭的。这里是UNN,由迈克尔•丹尼尔•利博迪(Michael Daniel Liberty)为您报道。”

贝拉离开房间时想道:“他名叫自由,新闻播报员叫这个名字可真是讽刺呢。[sup](3)[/sup]”

她冲向自己的房间,希望爱德华还醒着吧。或许他已经睡了,不过很快就得醒来的。今晚,她需要一些真正的消遣。在他用恳求的语气向她表达自己的疲惫之前,决不要想睡给好觉。

小型飞艇的座位还算舒服,不过,这和诺瓦每次搭乘时坐的都是头等舱不无关系。

这是一艘很小的飞艇,只能容纳30个人。它将从塔索尼斯的吉丁斯机场(Giddings Station)起飞,降落到行星轨道上的奥斯伯港(Osborne Port)。这座飞艇的所有头等舱座位都被元老家族的子嗣们占据了。到港之后,他们会坐着卡拉巴斯家的豪华空间游艇派德雷格号(Padraig)飞去泰拉铎九号。
诺瓦并不想去。

从父亲处得知自己会被送去泰拉铎后,她躲进自己的房间哭了好久。随后,和父亲的第二次谈话稍稍减轻了她的苦恼。她得知自己不是去接受再教育的,同去的也不仅仅只有摩根。事实上她只是被送到一个远离反抗军和外星人、非常安全的地方去。诺瓦的第一个念头是想方设法把父亲从妄想里拉出来。但他叙说时显露出来的恐怖是那样的真切,让她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也许真的有外星人在那里杀人,而屠杀还将继续。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离开。

更糟糕的是,她在小型飞艇上的座位就挨着摩根。后者完全不知道察言观色,说着成堆的废话。

“这真是个绝妙的计划。”他说道,“这样一来,就算我的家族遭到什么不测,他们中最睿智,最优秀的一员依然是安全的。话说回来,你去过泰拉铎的营地吗,那里也是绝赞的。美妙的田园风光,最新式的壁球[sup](4)[/sup]球场,也许我们能玩上几局。”

抓紧他话间的空隙,诺瓦回答道:“我不会玩壁球。”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回答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可以教你啊,我可是个壁球专家。”

诺瓦当然知道他是个糟糕的球员。去年的时候,他之所以没被校壁球队开掉,是因为他父亲投钱建的学校球场。没人告诉她这些事---她也不想花心思去问这些---她就是知道。

诺瓦往前探了下身子,在食物选单上按了一下。单子里没有树莓汁,她很失望,只能选橘子汁来代替。没过多久,装在塑料瓶里的果汁就通过食物槽被分配到了她的手上。

摩根还在滔滔不绝,她对此置之不理。

整整三天,她一直试图要说服父母别送她走,可他们始终坚持己见。艾弗蕾希娅表现的很不肯定,但还是站在了父亲的那一边。惟有爱德华不同意让她离开,这让诺瓦很惊讶。她觉得爱德华很难以捉摸,仿佛将自己大脑中的一切封闭起来似的。泽贝曾经开玩笑说,他实际是太闷骚了,所以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东西来让她感应。他会坚持要让自己留下,让诺瓦感到万分的惊讶。

诺瓦用尽甜言蜜语和哄骗的手段都没能达到目的。特别是安提加前线遭到反抗军攻击的消息传来,将她父母心中的最后一丝疑惑彻底吹得烟消云散。他们的态度变得强硬,她一定要去泰拉铎----至少待上几个月,直到动荡不安的环境远离塔索尼斯为止。

如果一切还能归于平静,如果他们能从外星人手上劫后余生的话。

“当然啦,对于女人我一向来是有自己的标准的。我选择你是有原因的。”

诺瓦反应了过来,摩根的话提到了自己。“哦。”她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不过,看起来她的回应没有意义,摩根正陶醉在自己的长篇大论之中。

“毫无疑问,你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诺瓦。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某些特质使你从那些女孩中脱颖而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正紧盯着她的胸部。

他没有说话,但是她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已经快等不急了,我要看看她脱光的样子了。”

接着她又听到了一阵别的声响,是父亲的声音:“你他妈的要干什么?”

然后是一阵刺疼,如同有人打了她的脸一般。

不知为何,她只是觉得有人打了她的父亲。

与此同时,一个机械化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各位乘客,请注意。我们将在10分钟后起飞,请您将安全保障装置打开,等待起飞。”

摩根马上按下了按钮,座椅上的填充式安保系统被开启了---一个像吹胀了的气球的抱枕出现了。它能在起飞时帮助乘客抵消部分因逃逸星球重力所受到的G力。

诺瓦却没有这么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清楚是什么。突然间,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家人陷入了困境。

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必须下去。”

摩根犹豫地看着诺瓦跨过他的座位,向过道走去:“什么?诺瓦,你究竟要…”

管他呢,一想到可以不用在抵达泰拉铎的旅途中听摩根滔滔不绝地谈论壁球或是任他想象自己的身体,诺瓦更快地向出口走去。

一个乘务员拦住了她:“很抱歉,女士。但是…”

努力挺直了身体---显出就她这个年纪的女生来说颇为高挑的身材,学着安德里亚•泰戈尔一贯居高临下的语气,她命令道:“我是诺万蓓•泰拉。康斯坦丁诺和安娜贝拉•泰拉之女。我要马上离船。”

那乘务员吞了一口口水,考虑着如何应对。最终他觉得还是答应她的要求为好。泰拉家可不是好惹的。
身后有不少人出声问她要去哪里,诺瓦没去理会他们,一言不发地跳下了小型飞艇。一路小跑离开登机通道,跑出了大门。穿过了吉丁斯机场的过道,她来到了出租车停靠点。

无视候车牌下排队的人,她直接冲向了队伍的最前端。在用刚才和飞艇乘务员说话时的傲慢语气将家族的姓氏和自己的名字告诉调度员之后,后者立即将她送入了下一辆悬浮出租中。她扬长而去,全不顾身后候车人愤愤不平的咒骂。

毫无缘由的,凭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她感应到自己的父母、兄弟、艾弗蕾希娅还有仆人们都卷入了大麻烦里。而事态正变得愈发糟糕。

不知为何,爱德华并不在其中。

哦,不!不!不!不!

她回想起和父亲的对话,两天前的晚上,安提加前线的报告让他下了最后的决心:“我亲爱的女儿。你不明白的。我们的工厂之所以被破坏的那么彻底,就是因为蒙斯科安插了人进来,我们之中有内奸。既然他们能够渗透到工厂里,那么也可能进到这个家里。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哪怕只是些微的可能性。所以,你必须离开。”

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知的,但现在她很肯定爱德华就是那个反抗军。给一个难以忍受的女人当情人,还受了这许多年的气,一点唆使就轻易地让他背叛了泰拉家族。

怪不得他想我也留下来。

出租车急停在泰拉摩天楼下。诺瓦掏出身上所有的钞票,也不管够不够,就一股脑儿塞进了那块将司机和乘客分开的隔板的唯一缝隙里。她冲进楼里,穿过大堂,通过瞳孔检查后进入了私人休息室。

门打开的一刹那,她就知道事情不对。气氛有些诡异,日间当值的守卫布莱恩(Bryan),不知所踪。
不,他还在这里,或者说他的身体在这里。

诺瓦从没见过尸体。她当然参加过葬礼,不过那种场合下没有人会去注视亡者,那是一种亵渎。还是小孩的时候,诺瓦曾拒绝了泽贝去偷看奶奶遗体的提议。那次,泽贝想拉她一起偷溜到葬礼会堂的后厅里去看一看。

尸体,她醒悟过来。一阵空旷、没有任何思绪的冰冷感袭来。臭皮囊,正如它们的味道一般。

布莱恩的制服上有着红色的斑块,她知道那是血迹。

他们杀了布莱恩,他们一定来了很久了,我还是来晚了。

眼泪开始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她冲向了电梯口,接受了另一次瞳孔检查,电梯马上就来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是泰拉家族的。无论什么时候,泰拉家的人总能得到他们想要的。

电梯飞速的向100层之上诺瓦的豪宅---她一直生活的地方冲去。在她踏入房间的瞬间,憎恨和痛苦如洪水般涌来,但这些情感并不属于她自己。各种奇怪的想法强行侵入了她的脑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爱德华,你这个畜牲,你竟然敢!

这是妈妈的声音。她可以感应到母亲的想法,就仿佛自己正站在她身边一样。

该死的。看着我,你怎么能…

接着,她就失去了与母亲的联系,完全没有了。有人把母亲从她的身边拉开,就像小时候泽贝把昆虫的翅膀撕掉那样。

“妈---妈妈?”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你绝对逃不掉的---

这是爸爸,他也没能把话说完。

她瘫到在地,动弹不得。电梯停在了顶楼,门无声的开启。

“爸爸,哦,天哪。爸爸。不要,请不要死。不要。”她挣扎着从电梯里爬出来,走进穹顶大厅。她的腿又开始不听使唤,瘫坐了下来。

三天前,这里还是庆祝她15岁生日的派对会场。而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穿着黑衣手持武器的男女。她首先看到沿着墙站成一排的仆人们,还有一些却混在黑衣人当中。这些黑衣人并不是要抢掠什么,他们想将元老家族彻底消灭掉---她从这些人的脑海里读到了可怕的命令。不过他们和充斥各种新闻报道里的、正在攻击安提加前线的那个科奥之子毫无关系---一点也没有,他们不过是群煽动者。他们的计划也只有一个,抹杀所有元老家族。

爱德华站在三具尸体的中间。其中有她的父母,剩下的是艾弗蕾希娅。一个叫做加斯托沃•麦克班的男人站在爱德华身边,他用枪指着泽贝。而后者双膝跪地,两手交叉地放在脑后。

“你知道么。”泽贝说道:“艾迪,你一直就是个渣滓!”

“彼此彼此,臭小子。”爱德华回敬道,然后转身命令加斯托沃,“动手!”

加斯托沃扣动了扳机,子弹冲进了泽贝的头部,冲力带着他猛然后退,鲜血和脑浆重重地甩在了身后的墙上。

“泽贝?”

诺瓦只是感应到她父亲和母亲的死亡。可现在,她不仅是感受,更亲眼目睹了哥哥死亡的惨剧。

“不…”

爱德华转过身来,看到了她,脸上浮现出笑容:“好,好,真是太好了。虽然搞了那么一出,你最后还是跑回来了。”

“不!”

他举起手中的枪,慢慢向她走来。爱德华是个硕长瘦弱的人,留着黑色卷发,续着络腮胡。头发和胡须的鬓角处已经微微有灰白色泛出来。她从没有见过他现在的笑容。她知道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其实,他害怕杀人---所以才会让加斯托沃来动手。加斯托沃对元老家族的仇恨远胜过他。也因此,享受杀人乐趣的只有他,而不是爱德华。

最后,爱德华还是得要亲自动手。

“不要!”

枪口直直地顶着她的头,就像刚才加斯托沃杀死泽贝那样。爱德华轻声说道:“晚安,诺瓦…”

“不要~~~~~~~~~~~~~~~~~~~~”

译注:
(1)原文为I beg you pardon.,直译过来为‘我求你重复一遍’,关联到下面贝拉的那句话中的乞求一次 特此说明。
(2)该句的翻译可能有误。
(3)Liberty:这里等于是双关语了,既作为人名,又代表自由的意思。
(4)padball:现实中没有这样的运动项目 所以就随便挑了个生僻的squash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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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玛寇姆•凯勒奇恩(Malcolm Kelerchian)曾经是塔索尼斯警察局(TPF)侦探队里最优秀的调查员。只可惜TPF从来留不住好调查员---他们总是很快被军队或者政府给挖走。上头认为把这样有用的人才留给地方警力实在是太浪费了。

对于玛寇姆来说则是个不幸的消息,因为他很享受作为侦探的快乐。他的破案率是队里其他成员的三倍之多。实事求是的说,要拿到这样漂亮的数据并不难,只是TPF内部有太多流氓、恶棍了。这些人只关注那些富人的利益有没有得到保障,而他们中稍稍有些脑子的人则会被上调到侦探队去。不仅如此,如果案子里没有什么有油水的主,给的好处费还不如队长级别月收入的话,就不值得一个侦探去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队里的人都精通各类托辞:“好吧,你要知道,追踪这类案件里的罪犯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这些托辞的适用者包括了抢劫、骚扰、袭击等事件的受害者,他们往往都是处于中产阶级或社会底层的人。而那些得到解决的案件里往往有个笨蛋罪犯,蠢到会自投罗网的地步。

直到玛尔加入警队以后,TPF的各类警务资源才算得到了真正引用。他甚至借用交通管制局那些原本用来抓拍车辆违反悬浮交通法情况的监控摄像来辨认罪犯(这些摄像头遍布各个区域,给违规车辆的罚单是TPF工资的来源之一)---这一被上级称赞为革命性的作法,其实在200年前的旧地球里就已经存在了。他还会用尽一切方法来搜集各类身份鉴定工具,以便更好地搜寻罪犯。

起初,一切都万分顺利,TPF的公众形象也得到了大幅的提升---直到兰珀谋杀案(Rample Murder)的发生。兰珀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他的两个孩子被残忍的杀害了,尸体则被遗弃在了贫民窟的一条小巷里。这个起初被断定为贫民窟常见的杀人弃尸案(dead drop)在尸体身份检定完成后,转眼间成了万众瞩目的大案要案。局长立即指派玛尔调查这个案子,并且在各类新闻发布会及UNN频道向市民保证,他已经派出了最优秀的侦探来负责这个案子,那个不可饶恕的屠夫一定会受到联邦法的制裁。玛尔用尽手段地追查,终于找到了凶手--- 但…凶手竟然是埃密特•泰戈尔(Emmett Tygore),星球上资历最老的元老家族的子嗣。

于是关于其他案件的报道在一夜之间占据了公众的视线。那个不知名的犯罪者,那个曾被UNN称作“贫民窟的恶鬼”的人,那个被编辑们用“屠夫”或是“精神失常者”来形容的人,转眼变成了一个饱受精神疾病折磨的受害者,一个在压力下崩溃的可怜人。直至最后,他也没有受到联邦法院的指控,而是被送到了太平岛的复健中心。很显然,泰戈尔家族希望他能就此被遗忘。

随着媒体将焦点转向其它地方,他被公众彻底的抛在脑后---总有新的丑闻,新的攻击,新的案件等着被报道---只剩下那个可怜的商人彷徨不知所措,却又欲告无门。

玛尔是唯一还在为受害者辩护的人。他屡次要求起诉埃密特•泰戈尔,进行公正的裁决。最终都因为某些方面的干涉而作罢。他的做法也让局长处在了两难的境地。玛尔是位明星侦探,也许算是TPF历史上的第一人。拥有他就意味着报批的经费会继续提高---议院只有在警局的破案率提高时才会通过这类提案。而另一方面,泰戈尔家族对这个敢于玷污其家族名誉的莽撞侦探下了赏格。

最终,还是军方出面给他救了急。负责Ghost项目的人碰巧看了玛尔的档案,发现他的Psi值(Psi Index,简称PI)有3.5---一般人的PI是2,或者更低些。而心灵感应者的PI都在5以上。3.5的PI意味着对心灵感应能力非常敏感。尽管本人不能使用这种能力。

因此,他会是个做寻觅者[sup](1)[/sup]的绝佳人选。

当玛尔得知自己将被转去军队当一个寻觅者时,冒出的第一句话是:“这寻觅者是什么狗屁东西?”

玛尔当然是知道答案的---寻觅者就像是猎人,搜索拥有心灵感应能力的者并把他们带进Ghost项目,或者是军方觉得适合这群念能者[sup](2)[/sup]的其他项目---他只是太惊讶了,而且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玛尔已经作了太久的侦探,久到他对个中的猫腻一清二楚---局长的大问题被解决了。他保住了自己的位置,而且在议会和公众的眼里,一切全部是军队的错,他是不得已才送走玛尔的。

正式的调任是在一年后, 前六个月被用来接受训练---一个月的时间学习使用装备,其余的五个月则是锻炼对心灵感应者的探测能力,把它变得更加实用。遗憾的是,后五个月的训练一点实际成效也没有。早在玛尔被征召前,就常常会因为周遭有心灵感应者的存在而觉得头疼。持续二十五周的脑部探测、精神练习、冥想和增强注意力训练则使他不得不在以后的日子里忍受剧烈的头疼---有心灵感应者在场的情况下。

我交的税结果都是花在这种地方了,他酸酸地想到。

无论怎样,他倒是拿到了不少有趣的新玩意。

这些玩具般的仪器都安装在他的工作服上。虽然制服是量身订做的,但常年吃着各色垃圾食物以及过量酗酒(尤其是最后几年)使得他的身型并不衬,所以他在外面又披上一件皮制的防尘大衣。那个象征着他寻觅者身份的全息徽章被别在了外衣的翻领上。

在他完成训练六个月之后,玛尔的身份正式地从塔索尼斯警察局侦探队的调查员玛寇姆•凯勒奇恩变成了Ghost项目寻觅者局的探员玛寇姆•凯勒奇恩。他正站在泰拉摩天楼的顶部,现在则成了临时停尸房。
早在接到赶往事发地点的紧急通报前,他的偏头疼就已发出了警告。当时他正坐在书桌前拼命赶写那些拖延了许久的文书工作。只是一瞬间,他感到脑中一阵刺痛。

之后没多久,玛尔就接到了关于泰拉摩天楼的报告,他在发信器说完指令前就打断了报告。有个心灵感应者在摩天楼里制造了一场心灵控力的巨大爆发(Psionic mojo),而且是能量十足的一次。

TPF的警员封锁了大厦和周围4个街区内的所有道路。玛尔在抵达封锁区后才明白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里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爆炸,到处都是尸体,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伤痕。和爆炸唯一的区别是没有燃烧残留的印记,没有灼烧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导致爆炸的线索。只有满地的碎塑料,玻璃渣,金属和木头碎屑。

唯一值得记录的发现是---所有东西收到的伤害都是相同的,尽管它们的抗张强度完全不同。在经过训练的玛尔看来,能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念力[sup](3)[/sup](Telekinesis)

也就是说,那个心灵感应者是玛尔遇见过的人当中等级最高的,Psi值大约在8左右,甚至是更高。低于8的情况下,你只是能心灵感应而已。而拥有用思维遥控和移动物体的能力则会让你高出其他人整整一级。
在玛尔六个月的寻觅者生涯里,他只见过一个Psi值达到8的人。而那个人现在正被禁锢在政府机构的地牢里,留着口水,连话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死亡特征:从口耳眼鼻处溢出大量的鲜血。这样的死状是证明他们在遭受到心灵攻击后死亡的最好证据。

简而言之,玛尔这次要找的不只是个心灵感应者,而且是一个拥有念力的人。一个念能者,不管是男是女,同他们打交道将如历噩梦。苦乐自知了[sup](4)[/sup] 他暗想着。

他走进了大厦,有更多的尸体躺在那里。不过这里有具不一样的尸体,他的胸口上有个明显的枪眼。死者穿着大楼内的警卫服,给原本一目了然的案情添了一分波折。

在玛尔踏入升向屋顶的电梯时,他的头疼开始加剧,程度快赶上事发时的那次冲击了---这也说明他正越来越接近心灵攻击的事发现场。踏入屋子的那一刻,他首先做的是按下腰带上的控制器,4剂量的镇静药被注射到了他的血管里。头疼的感觉稍稍缓解,至少不妨碍他思考了。

感谢联邦人的古老智慧,这些镇静药马上就起了作用,于是玛尔开始继续做第二件事,一件他比其他侦探同僚做得更好的事---调查取证。

在他的周围有着更多的尸体,一部分穿着黑衣服,手上握有武器;另一半人中有些穿着只有极其富有的人才买得起的昂贵、时尚衣服,其余的穿着高档的仆人制服,同样只有在大富之家才能见到的。

和泰戈尔家一样,只可惜他们没死。

玛尔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吱吱声。他又检查了下电脑,资料显示泰拉摩天楼的屋顶应该有个玻璃钢覆盖的穹顶---看来,念力将整个屋顶都摧毁了。从物质层面上来比较,只有核攻击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是从精神层面上来说,这很容易,而且覆盖面会更广。

整个现场混乱不堪,活像是被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妄想狂重新布置的犯罪现场,要不就是心灵攻击把所有的家具都丢到了一旁。朝着四周草草地扫了几眼,玛尔发现了一张靠在墙边的桌子,躺在地上的装饰灯上挂着一张椅子,呈现出一个奇特的角度。还有一分为二的沙发。

房间里有不少被派来进行调查的TPF技术员,他们永远不会出现在贫民窟的罪案现场---之中还有玛尔以前在侦探队时的一个同事。

“我的天哪。”玛尔一边穿过尸体堆,自言自语道:“太糟糕了。”

他注意到这里的尸体同样有着眼睛出血的迹象,但是有4具除外。和楼下发现的守卫一样,这四个人的死因也是枪伤。

“喔,喔。看看是谁大驾光临了。”

玛尔抬起头,看到侦探杰克•潘布雷顿(Jack Pembleton)藏在常戴的墨镜后面,虚伪的朝他笑着。因为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掩地落在的屋顶上,他今天倒是有借口一直戴着它。没有了穹顶,整个房间内找不到一块阴凉的地方。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我的罪案调查现场啊,玛尔?”杰克问道。

玛尔按下了腰带上的另一个按钮,一份小小的文件影像从带扣上映射出来:“不再是你的了。从现在起,这里的一切都由联邦政府接管,杰克。这是一份由政府签发并盖章的官方授权书。这个案子的审查权限将移交给联邦政府军队,而我就是负责人。”

杰克自然懒得去读那些文件,何况里面有许多他根本不认识的字。他透过墨镜望向玛尔,有些针锋相对地问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不,这里的大部分人是死于一个心灵感应者之手,所以由我们寻觅者来调查。”

杰克摇着头,失望地说道:“我操,本来还想好好了解这案子的。算上房子里的和街上的,足足有300多个尸体。你要知道,这300多条人命对我的升迁机会来说帮助有多大。”

“你也看到了,没戏。”玛尔拍着杰克的肩膀,假意地道歉:“对不住了。”

“是够倒霉的,何况这次我的鱼比别人的要肥。”

玛尔皱了皱眉:“还有其他人?”

“嗯,今天我们一共接到了七宗对元老家族进行攻击的报告。不过只有这里死伤惨重。别的地方有些老头和孩子挂了。元老家族的私人警力干得不坏,这里除外。”

怪不得只有杰克一个人在这里。玛尔想道。一般的情况下,如此大的死亡人数,整个侦探队的人都会被派到这里。在旧地球的时候,这种情况就是红球警报了。更何况这次的袭击关系到元老家族,也就是说,是个多红球警报。

“喂。”杰克突然说道,“您刚才说大部分人,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看,这里的每个死人都是眼中出血,肯定是念能者干的嘛。”

杰克对现场情况的把握程度让玛尔哭笑不得,他指向了那四具尸体。“这四个人是死于枪击的,两男两女,中枪部位在头部。而且其中的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像康斯坦丁诺•泰拉,他的照片挂在楼下的大厅里。照此推算的话,另一具男性尸体就是他的儿子了。两位女性大概是他的妻子和情人,或者是女儿中的两个。另外,楼下也有一个死了的警卫,胸部中枪。”

“啊!”杰克很是惊讶,他也就只有这点斤两了。

“这几个人是被处死的,而干掉楼下那个是为了不让他去响警铃。”他转身走向了费尔伯特(Philbert),他大概是在场的技术员当中唯一一个不算太笨的。“喂,费尔伯特。”

“凯勒奇恩侦探,很久不见了呀,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探员了。没错吧?”

“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弄清楚这两个女人的身份。”

我现在就能够告诉你:“棕色头发的那个是贝拉•泰拉,红头发的那个是康斯坦丁诺的情妇。”

玛尔点了点头。他激活了制服上的电脑,询问关于克拉拉•泰拉、诺瓦•泰拉的下落以及索取贝拉情人的身份验证。他们可能是这个家族的幸存者。

“玛尔你又在自言自语了?”

“是的,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一些有用的建议。”他通过默读的方式向电脑下达进一步的指令,只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他是在小声地自言自语。

电脑将结果通过耳机传送给他:“关于克拉拉•泰拉的最后消息显示她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待在家里。诺瓦•泰拉的行程则显示她于今天早晨乘坐小型飞艇离开,目的地是泰拉铎九号上的奥斯博港。泰拉女士的情人名叫爱德华•彼得斯,他应该在大厦的某处。很遗憾的是,档案中没有他的照片,只有通过瞳孔比对才能够确认身份---或者,如果眼睛上有血污导致比对困难,我们可以考虑DNA检验。”

“我们需要确认那两个女儿的下落,杰克。你能不能派一个巡警去米洛•库尼西斯家确认下克拉拉在不在。”

杰克点点头“不管是派谁去,那人还得告诉她,她的双亲都翘辫子了。对吧?”

“是的。”

杰克不怀好意地笑了:“那就派格拉伯维斯基(Grabowski)去好了。”

玛尔知道,杰克一直恨着格拉伯维斯基,因为他和那个杰克宣称堕入爱河的女子结了婚。自然而然的,他会想到把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塞给格拉伯维斯基,由他去告诉一个元老家族的子嗣,说她成为了家族里的唯一幸存者。

玛尔接着向电脑询问诺瓦•泰拉所在小型飞艇的名字。不过电脑回答说,信息受到隐私权限保护,无法取得。

那些该死的元老家族。他暗骂道。只有他们和议会才有权利将某些信息放到隐私保护锁之后。这一定是泰拉家族或者他们的密友在搞鬼。

玛尔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出于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玛尔讨厌和处长伊尔莎•琪兰妮(Director Ilsa Killiany)交谈。最首要的原因就是她发现了玛尔高达3.5的Psi值。就是因此他才被放逐到了寻觅者这个组织来的。不仅如此,她还是个让人讨厌、心烦、恶心的家伙[sup](5)[/sup],这是他讨厌与之交谈的最大原因。

不过,现在玛尔必须和她谈一谈。倒不是说,玛尔没法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只是单纯的因为琪兰妮可以用更高的权限来处理这些。

在他等待琪兰妮腾出时间和自己做简单交流的时候,费尔伯特走了过来:“啊,探员凯勒奇恩,我们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杀死这四个人的子弹…”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泰拉一家人,又手指指着不远处一个扑在地上全身黑衣的人,他的武器压在了手下。“都是从那把枪里面射出来的。”

既然费尔伯特早就知道这四个人死于枪击,为何杰克在听到他们是被处死,而非死于心灵控力时会万分惊讶,玛尔对此感到疑惑。继而想到杰克的为人,他就释然了。“干得好,费尔伯特,尽快把那个人的身份给我找出来。现在就要。”

“你会的。”

费尔伯特说出这三个字的同时,处长琪兰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凯勒奇恩,你到底有什么狗屁事情!”她那不快的语调里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一个信息,最好是件好事,不然她可能会用一把生锈的黄油刀,一刀一刀把他给生切了。

“女士,我这里有4位泰拉家族成员的尸体,另外有3人暂时下落不明。我正在着手调查其中两人的行踪。而第三个人,诺瓦•泰拉,预定要乘坐飞艇去奥斯博港。”

这有什么问题吗?听起来她似乎正在桌子上翻找那把刀子。

“电脑拒绝提供飞艇的名字。女士,信息受到了隐私权限的保护。”

一小阵冷场后,那边开口道:“给我五分钟。”

琪兰妮登出后,玛尔忽然灵光一闪,有了新的念头。他向电脑查询了当天从吉丁斯乘坐飞艇前往奥斯博港的乘客名单。

一个头等舱乘客的名字跳了出来:诺瓦•泰拉。

她的预约登记下面还有一行备注,写着她在起飞前离开了飞艇。这类事件必须被记录下来,因为飞行器的重量会随之改变,并对起飞过程造成影响。

费尔伯特又靠了过来:“头,我还没有搞到开枪人的身份。不过有个好消息[sup](6)[/sup],跟那群歹徒有关。你绝不会相信我们发现了什么。”

“说说看。”玛尔干干地回到。

“是爱德华•彼得斯---那个泰拉女人的情人。”

玛尔闻言点了点头,“恩,这样的话,事情就说得通了。”

杰克的大墨镜朝他望来:“说得通?怎么说得通?给我具体说下。”

无视两人的询问目光,玛尔又一次拨通了处长琪兰妮的电话。“该死的,凯勒奇恩。我正在查呢…”

“别管什么隐私权限了,女士。那无关紧要了。诺瓦•泰拉根本没有去奥斯博。我肯定她就是那个凶手。女士。”

“什么?”

“诺瓦在小型飞艇起飞前离开了。她可能是回了家,然后看到这群人在杀害她的家人,也许她还亲眼目睹了家人被枪杀的瞬间。 她甚至在杀人凶手中发现了她母亲的情人。总而言之,她目击了这场针对她家人的屠杀,还遭到了一个曾经如父亲般亲密的人的背叛。于是,她失控了。我现在就在现场,用了整整4剂量的镇静药来应付我的头疼,而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好几小时。”

“怎么可能,如果诺瓦是一个念能者,我们怎么会一无所知!”琪兰妮问道。

“因为他们是元老家族,女士。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玛尔很清楚这些有钱人在联邦政府里操控着多大的权利,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那么,好吧。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女孩。既然她能在没有接受过多年训练的情况下摧毁一整座大厦甚至更多,我们就必须马上找到她。”他听到琪兰妮在对着电脑输入些什么,然后她说道:“你不必再管这个案子了,凯勒奇恩。”

“什么?”玛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好容易有机会调查犯罪案件,她却把案子从自己的手中抽走。

“我会让费奥罗(Fiorello)接手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那个女孩找出来,所以快点挪动你的屁股,干活去!。”

“屁股在动了,女士。”玛尔叹了口气,暗中咒骂着,他妈的。

好吧,小诺瓦,捉迷藏的游戏要开始了。不过首先,我得去补充些镇静剂。


(1) 原文为wrangler 是牧民的意思,而书里他主要的职责是找psi值高的人做ghost。因此做了意译
(2)原文为teeps 是对于高级心灵感应者的简称 最终决定译作念能者。
(3)Telekinesis 一般指虚空挪物,这里扩大化了,就译作念力了。
(4)原文为joy of joys, 我也不知道苦中作乐之类的译法是不是够贴切。
(5) 原文为royal pain in the ass 笔力有限,用中文实在无法表达很确切的意思。
(6) 原文为pos back,个人把pos理解为postive,可能有误。


第一部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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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18: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血色迷糊的潮流奔腾汹涌,
     到处把纯真的礼仪淹没其中。
----------《基督重临》 威廉.B.叶芝

第五章


她突然清醒过来(那家伙的声音继续缠绕着)太垃圾了,我没要(在他的口袋里!)骗你,我只是(如果你敢抛弃)想说,这东西完全就是渣,所以(我,我会)我不会要的。(用枪把你的脑子打得稀烂,我发誓)我告诉你说,这东西(都在地板上了,你听懂了么)比你以前拿过的都要好。你要相信(你这个蠢货烟鬼[sup](1)[/sup] )我。都是(他为什么不能为我)她做的?我是说,她真得(做事,我压根就不是)那么做了?他干吗不一枪崩了(在问你,我操)她。帮帮忙吧,兄弟。再多(这件外套让我看起来)分一点,我知道你(很土)还有很多的。我保证,最迟(议会就不能做点事情),最迟下个礼拜(管管这些瘾君子么)我就会还给你的。我很久没有吃过(他们令人恶心)东西了,我已经(他为什么不再)快忘记食物的(走到我身边来了。)味道了。看你下次(软货啊软货[sup](2)[/sup] ,这里)还敢不敢搞事!(软的,要得快来啊)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为何,诺瓦脑中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至少,减弱了不少。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她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木然,我该有个名字吧。是什么呢?

但是她一点都记不起来。

“很抱歉,因为你妨碍了我的正常播报,所以我不得不请你立即离开。”

她抬起头,看见头上的AAI--人工智能广告机(Advertising artificial intelligence)。好吧,至少我认识这玩意是什么,但为什么我记不得自己的名字…

“诺瓦!”这个名字突然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她的名字是诺瓦,全名…

至少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很抱歉,你妨碍了我的正常播报,所以我不得不再次要求你立即离开。”

诺瓦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趴坐在一条肮脏的人行道上,头上就是台AAI。它现在处于待机状态,图像中的两个广告画面正准备交替。

诺瓦坐直了身子,层叠林立的高楼大厦环绕周围,只在中间留下窄小的人行道。她凭借不显眼的人造灯光做出了确认,现在还是白天,不过阳光无法照进来。她现在所处的步行道通向一个死胡同,周遭都是各式的高楼,没有窗和门。哦不,那里的某处有一扇门,一把电磁锁将通路锁住,显然是长久没有使用了。她向上眺望,这三座大厦都高的看不见顶,仿佛向上无限延伸,到了云端。

胡同的入口处,两条人行道交错形成十字路口。

了解情况后,她心头一沉。我正在贫民窟里。这里居住着那些穷人,被驱逐的恶棍,无业的游民,还有只能找到最下贱工作的人。一切阴影下的丑恶,皆聚于此。罪恶,在贫民窟里猖獗丛生。

她本不会踏足这里,贫民窟不是她这样的人应该来的。元老家族的子嗣决不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因为
她只顾着奔跑,才闯进了这无人的废弃小巷---除了那台AAI,还在向偶尔闯入这里的人努力推销,表示这
里有东西可买。

这地方就在塔索尼斯城的下面,居民们窝在层层叠叠大楼中的矮小房间里。当然,这些楼远不如泰拉大厦,父亲的…

爸爸!哦,不!!!

悲伤再次不请自来。

她的家人都死了。

爱德华,母亲的情人,一个她一直当作家人看待的人,下令杀死了她的母亲、父亲和哥哥。执行命令的是加斯托沃•麦克班,他所有的家人都在科奥四号的袭击中丧生了。母亲被杀害的时候,她满脑子的仇恨都在爱德华的身上,他背叛了我们。当泽贝死的时候---可怜的泽贝,她不仅感受到了,而且目击了他被枪杀。那一刻,他在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胆量邀请瑟蕾丝一起参加德阿班韦尔斯的舞会。

父亲被杀时想的则是诺瓦正在飞往泰拉铎九号的路上,至少她是安全的。

可怜的爸爸。他以为她离开了塔索尼斯。恰恰相反,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然后…

那些声音!

那些永不停歇的声音。!

她听到爱德华为自己愚弄了整个泰拉家而洋洋自得的声音。她听到麦克班在为自己家人的惨死复仇后而狂喜的声音,尽管诺瓦一家与那场惨剧毫无干系。事实上,爸爸曾试图说服议会放弃轰炸科奥四号的。死的时候会不会痛?她听到名叫麦亚(maia)的仆人这样想着。另一个仆人纳塔勒(Natale),为了没法再见自己的妈妈一面而懊恼。恐怖分子中的亚当(Adam)对于那个指示他们制造如此恐怖行动的克里夫•纳丹尔和他的革命情绪毫不关心,他只是在享受杀人的快乐而已。另一个恐怖分子,叫做提斯克(Tisch)的那个,幻想着生活在一个没有元老家族存在的世界里。在那里,平民统治着世界。一切本该如此,他这样认为。还有杰弗瑞(Geoffery),他一直在害怕。担心他们会被抓进监狱。这个念头一直在他心中盘绕。还有第四个,那个保罗(Paul),对只是杀一些无用的富人感到不满,他真正想干掉的是议会的那些人。

诺瓦再也承受不了了。太多的声音,太多的想法,在一瞬间冲进了她的大脑。

她要他们都停下来!

接下来的那一刻,她的身边多了无数具尸体。于是她要逃跑---不过这只是让一切变得更糟。她跑的越远,就有越多的声音在脑中回荡。

万幸的是,在AAI的面前,声音变得轻微了。大约是因为在这里唯一的“人”,是个没有念头的人工智能而已。

原来我听到的,是别人的想法,就像摩根那次一样。也许在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我才可以了解别人所想的。

我是个怪物!

她还是个满手沾血的杀人犯!

“很抱歉,你妨碍了我的正常播报,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将不得不联系塔索尼斯警察局。”

AAI会给自己惹来麻烦,诺瓦终于反应了过来,爬起身来。

她笑着,带着一抹酸楚地想到:麻烦,不过是妨碍了一台AAI而已,我都已经杀了上百个人了。

这念头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什么夸大的事实。她能知道每个人,他或者她死时的想法。爱德华也好,抑或是他的同伙,屋顶上那个克里夫•纳丹尔的手下,还有被他们抓住的仆人之一,甚至包括那些仅仅是在错误的时间里出现在泰拉大厦附近的可怜人儿。那个母亲为她女儿在学校里的评分等级着急,那个男人担心他的妻子发现他和他弟弟的纠纷。那个骑着悬浮单车的孩子要趁着午休的片刻去见自己的父母。另外…

“你希望在空中畅行无阻,飞得比任何人都要快么?”这台AAI看起来和刚才大不一样了---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戴好了全套悬浮保护装备的小孩,虚拟成像仪能连它的外形一起改变。

AAI的嘴巴张合着,发出小孩子的声音:“还用说么。”

现在AAI变成了一辆悬浮单车的模样,成像仪在它身后投映出快速移动的地面,让它看起来像在飞速前进一般:“全新的428型悬浮单车,今天就是你的了。”

诺瓦又跌坐了下来,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膝盖在移动时隐隐作痛,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428型就是爸爸的工厂生产的。

爸爸死了。

从出生到现在的15个年头里,诺瓦•泰拉从来没有哭过。她的生活是如此的快乐,根本找不出任何理由让她伤心、掉眼泪。

而现在,在一条不知是哪里的贫民窟小巷,对着一台正在为某个公司兜售软饮料的AAI,诺瓦感到眼泪从脸颊上落下,这是她15岁生日后的第四次哭泣了。祝我生日快乐!她向自己苦涩地祝福道。

看(喂,佛雷迪!(Freddie))看这儿,一个(看看我们在这儿找到了什么?)妞!

念头闯进了她的脑里。驱赶走了AAI刚刚带来的一片安宁。

“喂,佛雷迪,看看我们在这儿找到了什么?”

“看起来是个小妞,比利(Billy)。”

“说得没错,佛雷迪。”

她在泪眼朦胧中抬头望去,是两个不比她大多少的男孩。他们穿着大得不合身的衣服,浑身散发着臭味,大概没有人教过他们什么叫洗澡。他们拦在她的面前,背对着死胡同的出口。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摩根那些关于自己的想法时,她觉得这一切很恶心。不过当时被自己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的事实给吓到了,也就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想法的实际内容。

而佛雷迪和比利的想法,就不仅仅是令人恐惧了,那些念头要残酷的多。摩根只会笨拙地做那些所想的事,而换作眼前的两人,暴力的迹象显而易见。

“离我远一点!”她的声音沙哑,根本听不清楚。

佛雷迪假装被她的话给征住了“她说了什么?比利。”

比利也装出了相同的表情:“我想她不太喜欢我们呢,佛雷迪。”

“我们应该告诉她,咱们可是好人呀,比利。”

“没错,佛雷迪。”他开始慢慢迫近,脑中闪动着骇人的暴力念头。
“别过来!”诺瓦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她不住地向挪动,想尽量躲开他们的包围。 她觉得自己的胃纠结在了一起,不住的恶心。只听到砰的一声,她撞倒了身后的AAI。

“你干扰了一台官方授权AAI的正常工作,作为行为不端的处罚,你必须缴纳罚金。塔索尼斯警察局已联系,他们将很快到达。”

佛雷迪和比利闻言齐声大笑起来。他们知道,TPF的人从不来贫民窟来收罚金。如果哪一天他们到贫民窟来抓人,那绝对会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天。一般来说,他们只是把人抓起来狠揍一顿而已。佛雷迪和比利已经上缴了这个月的例钱,所以条子们绝对不会碰他们的。

换作平时,诺瓦可能会为发现了TPF的这些下作勾当感到恶心,但现在的她被无边的恐惧给包围了,全然顾不上思考别的。

这些恐惧不是来自佛雷迪和比利。恰恰相反,让她害怕的是如果那两人要对她做他们心里所想的那些事时,她会作出怎样的反抗。

“现在,小娘,别再担心你的漂亮脸蛋了。我们会好好疼你的,对不对,比利。”

“说的对,佛雷迪。”

佛雷迪的脑袋里正在勾画着对她两腿之间的那块地方做些什么。诺瓦努力清了下嗓子,叫道:“我警告你!”

比利一阵大笑:“喔,真厉害呢。听听,佛雷迪,她在警告我们。”

佛雷迪慢慢地摇着他的头,用威胁般的语气说道:“小妞你听着,条子们不会到这里来的。就算过来了,他们也不会做任何事。所以,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的。”诺瓦知道佛雷迪其实盼着她尖叫,这样他就有更多的乐子。

诺瓦什么都没有做,她足足失神了一分钟,没有动弹。她唯一知道的是,一旦自己失控的话,将会发生什么。

于是,在佛雷迪拉住她衬衣的时候,她没有反抗。(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自己衣服上的血迹,还有那些撕开的口子。回想起来,是穹顶的屋顶掉下来的时候弄得,那些血迹可能是自己的。)在比利的手顺着裤子摸上了她的腰带时,她也没有动。

然后,她看到比利接下来要做的。

“从我身上滚开!”

一秒钟之后,佛雷迪和比利躺在了胡同的最深处。比利的胸口感到一阵阵的疼痛,佛雷迪则头晕目眩,没法看清东西。

诺瓦蹒跚地站立起来,她试着直起身子,不过这次尝试失败了,她差点又跌到在人行道上。她伸出了双臂,努力保持住了平衡。终于,她好不容易挺直了身子。

她注意到身后的闪光,转过身才发现那台AAI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望着曾经给与自己些许庇护的AAI,她的心中涌起了歉意。它没有任何的思想---一切是那么的安静。我以前可不会这么看一台广告机。或许我能再找一台的。

她又回身,朝攻击的人看去。看起来他们一时半会不可能爬起身来。

走到他们身边,她又清了清嗓子,用警告的语气说:“我警告你们,离我远一点。不然,下一次会更惨。”

佛雷迪还在尝试着让眼睛聚焦,好看清楚东西,他没有回声。而比利听到后,狂怒的冲动占据了他的脑袋:“臭小娘,老子干了你!”

比利向她跳过来,他是从半匍匐的状态起身,动作显得很不协调,一边从那件大了许多的衬衫里掏出一把手枪来。比利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把什么枪,诺瓦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把枪是个叫格拉比恩(Grabien)的卖给他的,他经常卖些不错的武器给比利。

他用手枪指着诺瓦,她的手猛然一甩,手枪在下一秒爆炸了。诺瓦因为爆炸的冲力朝后飞去,她感到前额有擦伤的刺痛。

这一次,她在落向人行道前很好保护了自己。不过,她现在和佛雷迪有差不多的感觉,集中不了精神,现实感正一点一点从她的手中流逝。

也许,我也要死了。她这样想着,并为此感到快乐。黑暗慢慢地充盈在四周,由她伸手索取和拥抱。

译注:
(1) habhead:指那些毒品上瘾的人  后文多次出现,会译作各类称呼。
(2) hab :泛指毒品,算是黑话吧。大概是类似冰毒之类的 所以翻译作软货、或者冰、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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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现在让我想想,这话该怎么说起。这两个月,我给你机会,让你一直在奥卡拉甘(O'callaghan)出货。我的小子,那可是块一级盘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任何人的。你明白么。要在奥卡拉甘这样的地方卖货,或者像是科索斯(Kitsois)和斯蒂芬斯(Stephens)和其他的地方,你就得把自己弄得有气势点。懂么?对,就是这样。要让那群家伙搞清楚,好东西都是你的,他们只配捡些你留下来的残羹[sup](1)[/sup]。奥卡拉甘,是给你的奖励。”

他停顿了一下。这些年来的经验让他知道这样的暂停总是很有效果。部分是为了让他的话更有煽动力,更重要的是,沉默能够把恐惧的压迫感衬托地更加清晰。他的确很喜欢自言自语,但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更令人感到害怕。

毫无疑问,在某种程度上,现在的他正操纵着一切走向恐惧的那一端。

伴随他出生的那个名字是裘力斯•安托万•戴尔(Julius Antoine Dale),现在没有人这么叫他了。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这个真名,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还有不少从小就认识他的人,看着他从街头摔跤手到职业打手慢慢成长。他们叫他儒勒(Jules)。遗憾的是,他们大多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如今,贫民窟的所有人都尊称他为“费金”(Fagin),称号的意义多过于名字,尽管大部分的人压根分不清楚两者的区别。他们只是照此称呼,好过再去费尽心思想个其他的名字。

费金正在责骂的年轻人叫做伊安(Ian)。他被绳子绑住了脚踝倒吊着,房间的横梁上在摇摆和晃动间发出吱吱声。费金的两个手下,萨姆(Sam)和丹尼(Dani)站在左右两旁,用手中的P220顶着他的耳朵。(费金的手下只用P220。因为P180总是走火,其他的武器又不适合他们这一行。他的伙计们要用就要用最好的,这样才能一直踩住别人。他自己也是,决不能甘于人后,除非他死了。)对于费金的怒火,伊安无力反驳。话题突然间的戛然而止更令他心惊胆寒。

“我给了你这么多好处,结果呢,你用什么来报答我?你竟然在货里掺稀。现在告诉我,是我给的分成不够多么?我把奥卡拉甘交给你打理,也就是给了你整整两成---除了我,贫民窟没有一个老板能给你那么多。你脑子进水了么,是什么让你以为逃得过我的眼睛?”

伊安还是没有说话。在费金看来,说明他还不算太笨,因为他吩咐了萨姆和丹尼,只要伊安敢动弹一下,哪怕放个屁,就用p220崩了他。

“有些人建议我拿你来杀鸡儆猴。我觉得这提议不错,嗯?大家都是这么搞得,没有例外。这么做的人通常会说,好了,现在拉这个小混球出来示众,让大家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费金长长地吸了一个口气,“不过总有个小小的问题,它不管用。说实话,杀死一个人真的能起到威慑作用吗。死刑根本就制止不了重大的犯罪。事实证明,在拥有死刑判决的那个时代,犯罪率只会随之上升。”

伊安还是没有回嘴,不过费金注意到他的眉毛上积蓄了不少的汗珠。不消说,是因为费金方才的独角戏,主题却是他即将来临的死亡。

“所以说我要是这么做的话,能得到什么呢?哦,有一样,我可以看到你的脑子被一把P220搞烂,子弹从你的头骨里穿出来,鲜血、脑浆还有碎骨头什么的砸到墙上,看着你的尸体我大概会觉得快慰些。不过接下来,我还得找人把墙给弄干净,是不是。那可不是件令人畅快的事。更何况,这之前我看到太多个比你更聪明的脑子流在墙上了。”又是长长的一口气,“所以,惩罚什么的我也就不搞了。还记得我刚才说的那些调查吧?设立死刑只会催生更多严重犯罪那个,人们总是忘记提起另外一面。如果有死刑的时候,犯罪率会上去,那么没有死刑,犯罪就应该减少。因为实际的惩罚根本没法阻止人们继续去做他们要做到的事情。”

这是费金在他自导自演的戏里,第一次拿正眼瞧着伊安。伊安额头上的汗珠变得越加多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从跑货的(Runner)开始做起的,当时你还是个小混蛋[sup](2)[/sup],你父母又穷的要命,然后你到处求活干好搞点零花钱。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去做什么,不做的人要么就马上滚蛋,要不就等着被干掉。还有那些不算太蠢的,就能爬到我的世界里来,比如你这样的。”

说着说着,他突然狞笑起来。在还是个摔跤手的时候,为了能在战斗时吓倒对手,他挫尖了自己所有的牙齿。因此,现在他不再轻易发笑,除非在他真的想让人感到彻头彻尾的恐怖时。

伊安的汗如瀑布般止不住地落下。

“现在,你乖乖给我回去当个跑货的。而且,伊安,你会是最下等的那个。就算我们昨天收的10岁小鬼也能够随意使唤你。我说的话,懂没?”

于是伊安开始用力地点头。

他命令丹尼和萨姆:“放下枪,让他下来。”

萨姆立马就开始动手,丹尼则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也开始帮助萨姆把伊安放下来。

伊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费金仿佛听到一记重响,砸在空洞的地板上。

费金转过身,面对伊万(Evan),他手头上有克兰镇(Cramville),是离费金的老巢达克沃斯(Duckworth)最远的地盘。达克沃斯则是最靠近贫民窟中心的地方,按照实际标准丈量的话,整块地盘大概超过了400平方尺。“他归你了,明白没?”

伊万点着头,走向伊安,用脚一踹。“快滚去干活。”伊安闻言半滚半爬地冲向门,逃出了房间。
费金接着看向曼佛雷德(Manfred),他负责奥卡拉甘的业务。“干的不坏,让我知道了这件事。”
曼佛雷德感激地点着头。

然后费金掏出自己的P220,朝着曼佛雷德的胸口连开四枪。

他又命令丹尼和萨姆道:“叫沃夫冈(Wolfgang)来,让他把这些脏东西处理了。还有,谁去把特尼莉(Tenilee)叫来,从现在起,奥卡拉甘归她管了。”

其他的地区头目或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曼佛雷德还在淌血的尸体,或是满脸疑惑地看着费金。随后,他们中掌管科索斯的弗兰西(Francee)还是开口问道:“怎么回事,那什么死刑和惩罚没屁用的调查不是说。”

“我只是说威慑起不了它应有的作用而已。听好了,我从来没说它一点用都没有。看着吧,伊安会学乖的。他就是个傻子。给他条街,就被利益冲昏了脑子。现在这么给他一下,他就会好好记住,绝不敢再犯了。等下次他再爬到这里,就不会那么蠢了。”费金接着指向躺在地上曼佛雷德的尸体,“这个曼佛雷德么,伊安在他那里这么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可他现在才汇报给我。所以,他要么是傻的可以,也可能是对我不忠。这片地方原本是我从他手上接收的,他背叛我的可能性很高。还有,他有时候太聪明了。聪明的人学不到教训,于是他扑街了。”

弗兰西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说法,大摇着头。

“还有什么事吗。我好像还有个约会,而且我肯定是已经迟了。就这么着吧。”费金推迟的是和他那12个情妇之一的幽会。他对于5号已经有些厌倦了---他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也没必要去了解她们是什么人。知道她们长得如何就够了---也许他应该考虑替换掉她,找个年纪稍微大些,更有床第经验的。不过今天陪他的是最受宠爱的11号,他已经等不及要钻进她裙子里了,就像往常做的那样。

一个叫做马库斯(Markus)的人站了出来:“我也有事要说,费金。我想这些信息很重要。”他负责的是派克巷(Pyke Lane),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就处在那座傲慢的内城都市[sup](3)[/sup]的边缘。

“是什么?”费金问道,他希望这只是个简短的报告。

“佛雷迪和比利发现...”

费金抬起一只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上次佛雷迪和比利发现了一台可以监视TPF总部的AAI,是这样吧?只可惜那时候他们high的头脑发热,看到的都是幻觉。所以么…”

“这次他们可没有抽风,费金,是真的。”马库斯坚持道:“他们发现了一个小妞,昏倒在猎手路(hunter alley)。她是个念能者,还会心灵感应。”

费金眼中透出了一丝兴趣:“念能者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如果你只说她是个心灵感应者,我也许会…”
“她弄断了比利的肋骨。费金,佛雷迪则是严重的脑震荡---她还弄爆了比利的枪。她只是个小女孩,费金。看起来可能有些高,不过还是个小女孩。她没可能空手干掉佛雷迪和比利的。我没有糊弄你,费金,我想这小妞是个棘手的问题。”

“你确定他们之间没互相掐架么,然后比利的枪走了火。”萨姆提出了疑问:“比利总是买些改装过的破枪。”

马库斯转身看着萨姆,解释道:“他当时拿的是T20,绝不可能爆炸的。”

T20虽然经常会枪管阻塞,但从来不会爆炸。费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如果比利拿的是他那把旧TX2,也许事情就是萨姆所说的那样,可如果他用的是T20...

马库斯又朝费金看去,说:“我想你有必要见见她,至少…”他有些犹豫。

“怎么?”费金表现地很不快,看事情的进展,到时候他不得不把11号从美梦里叫起来。

“她肯定是个心灵感应者,她---她知道些事情。”

弗兰西开始嘲笑他:“太纱布了,马库斯,如果她说的是萤火虫俱乐部(Firefly Club)里的旧事,我们一样知道。”

马库斯的黑色皮肤在怒气掩映下愈发的黑了:“不是这些---她知道一些别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

费金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对着马库斯一笑:“比如说?”

“我,我不希望说出来,费金。不过请您相信我,是些我从没有和别人提起过的事。”

费金轻叹道:“明天带她来见我吧。”

“费金,我…”

费金举起了手中的P220,瞄准了马库斯的胸部,正是刚才曼佛雷德中弹的位置,狠狠地说道:“明天!”

马库斯飞快的回答道:“是的,是,好的,我懂了,没问题,明天。”

费金放下了P220,塞回了外套里,“那么,各位,我们明天早上见。”

他向后一退,跨进后门回到了他的私人房间。两个保镖跨前一步站在了通道前,阻挡住任何闯入者的去路---和那些性伴侣一样,他同样不知道这两人的姓名。对他来说,名字毫无意义,他们只是不重要的附属品。在他看来,让这几个没脖子的彪形大汉站在他私人房间外,只是显示了一种权力象征。真正的保护措施,暗藏在他的腰带扣上,可以瞬间在房间里创造出一个任何小型爆炸装置都没法破坏的力场。大型的爆炸也不能摧毁它,不过应该没人会用上那个吧。

11号并未入睡,身上也未着寸缕。这让费金颇感失望,“把你的衣服都穿回去,听到我说的没?”他没好气地说道,他要亲手剥光她。

会心灵感应的念能者么?他一边想着,一边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这是褪去她身上一切的前奏。事情会变得很有趣。


译注:
(1)原文为that is someone who knows how to grab the yousand make'em take what they know ain't good. 此处是意译,原文太直白了,没味道。
(2)原文为little acnoid 对这个词欧完全没有概念 所以可能翻译有误
(3)原文为snooty part of the city  翻译也许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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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如果可以的话,马库斯•纳连(Markus Ralian)实在不想继续让那女孩待在自己身边了。可当时费金毫无理由的杀死了曼佛雷德,并在几分钟后用枪指着自己的胸口,马库斯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他可不是个笨蛋。

所以,在费金那里上了一堂小小的辩驳课程之后,马库斯回到了他在派克巷的住宅,看看还能怎么处理那个女孩。

马库斯在派克巷长大---整个街区都是以这条街来命名的---而且,他很早就明白自己将永久地沦陷在这里了,不管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他父亲是个失业的音乐家,母亲则在科索斯的一家餐厅当厨子,拿着很低的薪水。母亲一直期望着马库斯能够获得一笔奖学金,然后到塔索尼斯城的好学校里去上学,但是他们每次都拒掉他的申请。是直接拒绝,从来不给理由。

马库斯很快就想明白了,并不再浪费时间申请。贫民窟之外的那个世界不在乎他,他同样没必要在乎他们。既然没有了踏足那个世界的可能,就在这个世界里做到最好。他眼前只有一条路---毒品。

马库斯周围的人,包括他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个个都迷足深陷,吃喝嫖赌,还沾染上了毒品。他却不是个笨蛋,他看清了放纵留在这些人身上的痕迹。他的爸爸本是个很棒的萨克斯风手---只在不抽毒品的时候。可问题在于,这样的时间少之又少,这也是他被特兰克俱乐部 (Trank Club)开除的原因。在这之后,他再也没有找到过稳定的工作。

当然了,能往上爬的只是那些卖家,沾染上烟瘾的人只能是可悲的垫脚石。

和其他人一样,马库斯最开始是给一个本地拆家跑货。当时掌控着派克街的还是奥菲 琼斯(Orphy Jones)。后来,马库斯爬到了枪手(Barker)的位置,琼斯却被一个拆家对手一枪干掉了。大家都叫那个人“微笑”,因为他总是面带笑容。微笑手下的头号打手是个快枪手,名叫儒勒。

又没过多久,马库斯听到了新的传闻,说儒勒才是背后下命令的人,微笑不过是个傀儡。再一段时间后,儒勒手中的T20---那时候P220还没有出现---在微笑的头骨添上了一颗子弹。接下来,儒勒开始称呼自己“费金”,大张旗鼓地攻城略地。

如今,任何涉及毒品,性交易或者其他地下勾当的人都要向费金进贡,或者选择被干掉。

对马库斯来说,他要做的不过是对现任当权者表示下忠诚而已。无论那个人是奥菲,微笑还是费金,如果那人命令说:“跳”,马库斯会问:“要多高?”

这就是你的生存之道。

这也是最奏效的方法。于是,现在他房子的起居室都比从小生活的地方更大。马库斯的弟弟和妹妹也开始为费金工作。而且,马库斯至少帮吉塔(Geeta)摆脱了毒瘾。至于格雷(Gray),他总是在嘴上说会尽力戒掉的,怀中却偷偷揣着烟枪。

所以当费金说他明天才会见这个读心小妞的时候,马库斯能做的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安置好这个小娘们。换作平时,他甚至不会费心去请示费金,可这女人竟然描述了关于他父亲的一切.…

那些不愿被提及的事情让马库斯浑身颤抖。那些发生在他自己还是个婴孩时的往事,吉塔和加里都没有出生。他本以为在之后的人生里不必再去回顾---直到被那个小妞一字一句地将伤口撕开...

他回到家中,吉塔正坐在起居室里计算当天的收入。泰卢斯(Tyrus)站在她的身边,擦拭着他的P20。吉塔看起来和平时一样的漂亮,尤其是重做了鼻子之后,那是马库斯送给她的18岁生日礼物---他知道她向往很久了。这是个很简单的手术,然而要不是马库斯发迹了,纳连家永远负担不起哪怕这样一个简单的手术。

至于泰卢斯,他应该在那个空着的卧室里,和那个读心小妞在一起的。操他妈的,这混蛋在这里搞什么!

马库斯摇着头质问道:“泰,你他妈的在这里干什么?”泰卢斯是个比马库斯高大强壮上两倍的人,只消用那大号的拳头就能将他的头打暴。如果是一年前,马库斯决不敢向他这样大吼大叫。不过现在的马库斯是这条街的扛把子。他能对任何人气颐魄使,这样的感觉万分棒。

泰卢斯耸了耸巨大的肩膀:“那姑娘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在那里不停地叽叽喳喳。”

“我说过,要你好好看住她的!”

吉塔将泰卢斯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姑娘什么也做不了,马库斯。她就是蜷缩在地板上,她不可能跑掉的。”

“这我可不管,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

“马库斯,她不可能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跑走的...”

“她是个会传送的念能者!她完全可能背着我们逃走。”

泰卢斯也是一征,“还是把话说明白吧。”迎上马库斯盯着他的目光,他继续说道:“她不停地说我妹妹的事情。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跑了出来。”

马库斯叹了一口气,泰卢斯的妹妹靠跳艳舞来赚些买粉的钱。有一次,她拒绝和一个常客出台,后者在恼怒中将她活活地打死了。费金总是喜欢对忠诚的人施以奖赏,泰卢斯就是这类对象。于是,那个杀人的客人在痛楚中慢慢地被虐待致死,只是这并不能将泰卢斯的妹妹带回人世。唯有他妹妹的死,才会让这个壮汉变得多愁善感。因此,马库斯对他无法和一个不断提起这悲伤往事的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表示理解。

不过现在,马库斯的理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望着吉塔,带着几分责备的意思说:“那样的话,你就应该找别人进去看着她才对。她很危险。而且费金明天要见她。”

“干了,”泰卢斯插嘴道:“你是说我们要关她一整个晚上?你知道她对比利和佛雷迪做了什么吗?”

“当然,所以费金才要见她,不过要等到明天早上。”马库斯转身对吉塔说:“再叫些人来,要保证一直有三个人和她在那房间里,门外也要布置两个人。她只要敢动一动,就开枪。知道没?”

“你走之前就是这么吩咐的。”吉塔抓起手机,有些愤怒的回答道。

“没错,那样做才保险。”马库斯微微晃了晃头,抽出了他的P220,那是费金把派克巷交给他打理时给的,走进了卧室。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因为她第一次情绪失控后差点把马库斯最心爱的椅子给打破了,于是所有的家具都被挪走了。这是间内屋,没有通向外面的窗户---事实上这个公寓只有一个房间有窗户,那是马库斯的房间。吉塔说的一点不错,这姑娘要想不惊动起居室里的人而逃走是不可能的,卧室外面就是起居室,也是唯一的通路。不过,他们面对的是个念能者,马库斯绝不敢冒任何险。

他随手将门关上,吉塔对着电话喊人的声音也被关在了外面。马库斯知道她一定能找到人的。旁边的幽洛路(Yorod)下周要进行翻修,所以至少会有4个或更多在那里的混混变得无所事事。此外,他们还能顺手解决了关于药粉货源的小问题,甚至不用惊动费金。老板会很高兴的,他有些骄傲的想着---这样的话,泽利克(Zelik)和玛琳娜(Marina)也能空下来。

马库斯花了好一会才发现那个女孩---在一个除了那女孩就空无一物,只有50平方英尺见方[sup](1)[/sup]的房间里。这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屈着腿,膝盖紧紧顶在胸上,双手严严地捂着脸。

“走开。”从她蒙住的脸下发出轻微的声音,马库斯很努力才能听清楚。

“那可不行,小娘。”

“如果你一直在这里,我就不能停下来。”她的声音带着呜咽,显得无比软弱。“如果你继续待在这里,我就会知道更多的事情。我知道你父亲做过的一切...”

马库斯举起了P220“闭嘴,谁让你说这些东西的...”

她突然坐了起来:“那就出去。”

一张精致的脸蛋,很衬她。尽管眼睛又红又肿,泪痕还残留在脸上,遮掩不住她的美丽。那是一种自然美,使上天的恩赐,幽洛路的那些小姐们在手术激光下获得的艳丽与之远不能比。

美丽的面庞才更能诱惑人心,做出些蠢事来,于是马库斯像要确认一下似的,紧握手中的P220,他可不是那些做蠢事的人。

“没有人会离开这里,小妞。费金明天早上要见你,所以你...”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头:“你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我就停不下来。我知道你弟弟不停地抽那玩意把自己都抽傻了;我知道你妹妹出卖肉体过活;还有你的猫死了;叫奥菲(Orphy)的那个人因为不听你的话所以脑袋开了花;你还在萤火虫俱乐部唱过歌;我还看见你爸爸把你妈妈给杀了,还有...”

“给我闭嘴!”马库斯狂吼,大拇指拨开了P220的保险。“如果你还不住嘴的话,我发誓我会用枪把你的脸打得稀烂!”

“那就出去!”她歇斯底里地回敬道,“我知道你有多恨儒勒。你多么想要杀掉他,就好像你想要杀掉自己的父亲一样。而且…”

马库斯朝她的头顶上方开了一枪。

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真的觉得我会被吓倒么?你还没搞明白么?”她继续哽咽着说,一边透过她的手臂向他望去,那双碧绿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我想要死!”

“真遗憾,小妞,”马库斯拼命掩饰着声音里的颤抖,“费金说了明天他要见你,所以你最好别玩花样,听懂了没?”

不等她回答,他转身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间卧室。

“天哪,马库斯,”吉塔对他说,“自从你的猫死了之后,你的脸色从没有这么差过。”

马库斯朝自己的妹妹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泰卢斯接口道:“马库斯我告诉过你,那个小妞不好对付[sup](2)[/sup]。你现在晓得了吧”

马库斯点了点头,吩咐道:“是的,我了解了。等其他人来了,让他们都守在门外面。谁也不准和她说哪怕一句话。”他一耸肩:“等到明天,她就是费金要头疼的问题了。在这之前,我们把她关在这里就行。”

“毫无疑问。”泰卢斯的声音透着如释重负。

接着,马库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卧室。那里还有瓶威士忌,是他的私人珍藏。今晚,他要酩酊大醉才能入睡了。

玛寇姆•凯勒奇恩现在深深的陷入了另一种头疼当中。

过去的三天里,他和所有认识诺瓦•泰拉的人交谈了个遍,包括不在塔索尼斯的。昨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询问待在派拉格等待飞赴泰拉铎九号的众人---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的家人也遭遇了不幸,因此待在轨道附近也许要更安全些。多亏了那张寻觅者任命状,使得玛尔至少有机会向他们询问情况。换作是以前的那个小侦探,他连和游艇上的那些元老家族成员说话的机会都不可能有。一年的升迁,这是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理由。

不幸的是,对话获得的信息鲜有帮助。只知道她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小女孩,总是去关注和了解别人的想法。除此之外,在诺瓦毫无理由的离开小型飞艇之后,就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

玛尔总结了一下从那些元老家族年轻子嗣口中得来的信息。诺瓦的能力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个完全陌生的概念。

同样的,与在塔索尼斯熟悉她的人的谈话也是一无所获。归根究底,他们只是熟人而已,他们知道诺瓦是谁,也知道她是康斯坦丁诺最小的女儿,她有头金色的长发。除此之外,他们也说不出更多了。

现在,玛尔正在克拉拉•泰拉和她的未婚夫米洛•库西尼斯的家里,那是库西尼斯大厦的一个豪华套间。库西尼斯大厦也是城内罕有的几座比泰拉大厦更高的建筑。克拉拉正坐在一张木质的摇椅上,玛尔知道那是按照地球上19世纪法国风格仿制而成的,算起来抵得上他一年的薪水了。

克拉拉继承了她母亲的脸型和棕色的头发,她还特意按黄金比例做了脸部整容手术。她不住用手中的刺绣手帕擦拭着眼睛,虽然玛尔看不到有一丝眼泪掉下来的痕迹。也许是激光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当然了,在元老家族看来,金钱就能买到一切东西,包括感情。

玛尔也坐在一张相同材质的椅子上,他面前餐桌的价值比所有椅子的总和都要多出3倍,上面还铺着同样昂贵的蕾丝桌布。

如果诺瓦到过这里的话,玛尔应该会感到头疼不已,显然在攻击的那天后她就没有来过这儿。

琪兰尼给玛尔下达的指示中提到诺瓦的心灵感应能力是一个高级机密,只有Ghost项目和泰拉家族的人才有权知晓。因此,玛尔对克拉拉的询问与其他元老家族的有些不同,可以直接切入重点。

“泰拉女士,你知道你的妹妹是一个心灵感应者吗?”

“心灵感应者?”克拉拉从她的手帕后面探出头,“这太荒唐了,诺瓦才没有那种东西。”

是呀是呀,你都开始用对待死者的口吻来谈论自己生死不明的妹妹了。玛尔不屑地想着。“女士,我恐怕这是真的,我们有确凿的证据。”实际上,他手上握有的多是间接证据,所以还不能做出最终的定论,不过这些话没有必要告诉诺瓦的姐姐。

“可笑,如果诺瓦有心灵感应,我会不知道么?”

看来,这条线索到此为止了。不过玛尔继续道:“女士,诺瓦现在对周围的任何人都是一个威胁---尤其是对她自己。所以我不得不问一下,在你的家庭受到袭击后,你可曾接触过诺瓦。”他知道回答一定是不,只是好奇地想看看她会对此做出怎样的回应。

她将手帕轻轻地放在了蕾丝桌布上。玛尔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决心,那凌厉的表情放在另一张脸上也许效果会更好些吧,他想着。“凯勒奇恩探员,我之所以同意和你交谈,是因为议会向我传话,让我尽可能地配合你的调查。但是,我不愿意在这种场合提及我的妹妹,特别是在可怕的悲剧发生之后。”

“是的,那场可怕的惨剧将你和你亲爱的未婚夫推向了泰拉家族的掌权者之位。”

“你想要暗示什么?”

玛寇姆•凯勒奇恩并不常笑。他曾学着练习过,随后却发现自己的笑容里找不到一点幽默感。于是,只有在想让对方感到不舒服的时候,他才会笑上一笑。 “我在暗示什么?我只是在承述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事实。一群反抗军冲进了泰拉大厦...”

“带头的人是我妈妈的情人。”克拉拉发出一声轻哼,将眼光转向远处:“我告诉过她不要相信这个男人的。”

玛尔可以肯定克拉拉从来没有和她的母亲说过这样的话,接着被她打断的话头继续下去:“杀死了那三个挡在你和泰拉家财产控制权之间的人。而那时,你恰好就不在家里。你和你的未婚夫一起,他即将接手整个库西尼斯家族的财富和事业。在外面的人看来,这里面暗藏着大阴谋,你们两个家族不再像一星期前那样只在部分事务上进行合作,而是将彻底地合二为一。现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的人不敢质疑一个元老家族的继承者,但我不在那大部分之列。正如我来到这个地方时声明的,我获得了议会的...”他有些夸大,这些克拉拉也不必知道,略顿一下“如果我告诉他们说你有嫌疑的话,他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还有你的未婚夫。如果想要我不上报的话,就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

克拉拉薄薄的嘴唇在人造的鼻子下面抿成了一条线:“好,你问吧。”

事实上,玛尔的调查询问已经完了。他只是饶有兴趣地想看事情的后续发展。他又问了一遍:“在你的双亲和弟弟死后,你见过诺瓦没有?”

“没有。”克拉拉吐了一口气,脸上一阵轻松。“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找我。”

玛尔用手指不规则地敲击着桌子:“女士,我猜想是这样的。诺瓦冲进了大厦,来到了楼顶。看到爱德华•彼得斯正在杀害自己的家人。直到那时,她才发现自己是个心灵感应者。于是她杀死了他和那些手下---很多心灵感应能力都是在经历了巨大冲击之后才觉醒的。”

克拉拉点点头:“听起来是这样。”

“此外,我猜她在这之后脑中一片空白,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在事发之后来找你的原因。所以我接下来要问的是,有哪些地方是她经常去的,或者是那些她中意的隐蔽地方,从不告诉别人的那种。”

“我想,就算有那样的地方,她也不会告诉我的。凯勒奇恩探员,我承认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并不...那样亲密。她和哥哥的关系更好些。”

就算是那样,我也没处去问了。不过玛尔没有将心中的这个想法大声说出来。他从外套的内袋中掏出一张卡片,卡片上有他的个人联系号码,对着电话刷一下就能自动接到他头盔上的通讯器上。一般情况下,他只给对方外面口袋的卡片,那会接到他的留言邮箱。不过这次事态非常,他希望得到一手的消息---虽然这也意味着要和这个女人继续打交道。“如果你想起了任何事,或者诺瓦联系了你,抑或者你回忆起任何能够帮助我们找到诺瓦的线索,请立即联系我。”

“当然。”克拉拉接过了卡片。不过她语调中的无所谓让玛尔怒气上涌。

玛尔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边往血管里注入两份镇静剂来抵抗头疼的困扰。

玛尔可以确定的是,无论诺瓦在那里,她绝不可能是在元老家族里。在吉丁斯和其他空港都安置上了面纹ID检测仪,还有塔索尼斯的所有火车站。迄今为止,他们一共收到了三份目击报告,都是和诺瓦相似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她本人---不是年纪不对,就是没有心灵感应能力。其中的一个还对政府的合法调查进行了抵抗。玛尔好意地提出当她这一方的目击证人,不过对方冷冷地拒绝了,只能祝她好运了。

如果诺瓦已经离开了星球,只能是在戒严之前---这可能性很小,因为命令下达的时间是她离开飞艇后的两个小时。所以她最有可能在的地方还是塔索尼斯,但是不在任何熟人的身边。

他开始思考,如果我是一个心灵感应者,我目睹了全家人的死亡,发现自己突然拥有一些特别的能力,而且完全无法控制,我会去那里了?

玛尔能想到的唯一答案是,跑的越远越好,离开自己熟知的一切。

这样看来,玛尔不得不去贫民窟碰碰运气。

译注:
(1)50平方英尺应该是个很大的房间了,也许作者笔误了,应该是15才对。
(2)原文为ain't uploading right 这个翻译并不确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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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25: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在五个荷枪实弹的大汉的“看护”下,诺瓦被带出了马库斯•纳连的小公寓。弄炸了比利的枪之后她就昏过去了,醒转时已经在那里了。她的第一个念头---我死了---很快就散淡了,愤怒的爆发中,她将屋中的家具搞得一塌糊涂,便又昏迷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

她同时注意到,没有人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可以更好得将其他人的想法屏蔽在外。那些声音依然存在,不过成了在人声吵杂的大体育场中一波不澜的背景噪音,仿佛筑起了一堵厚墙来抵抗缠绕脑中的杂音。
只是一旦有人进入房间,不牢固的堤坝就有崩溃的危险。先是马库斯,他那被谋杀的父亲,生气的母亲,出卖身体的妹妹,对老板的无尽仇恨,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一触即发地,她随之听到了隔壁房间两人的心声,尽管老是在争吵,却深爱着彼此。门外的那个打手一直就喜欢跳舞,但是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自己的声誉因此而毁掉。楼下大厅里的那个女人在试着修理她的破悬浮机车,因为她既付不起修理费,也买不起新车。对门的那家子将他们仅剩的一点食物吃掉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他们能否找到工作买到食物,还有许多种种...

然后马库斯离开了,她终于有机会把那声音给关上了。

只是一会儿!

保镖进来的那段时间,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好在她想法将泰卢斯•法里特给吓了出去。马库斯再次进来的时候,她也如法炮制。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吞噬了一般,因为马库斯和其他四个守卫在她身边的人。

这小妞长得(操的,最好马库斯没告诉)真不错呢。等费金(其他人说我的枪没有上膛。)盘问过她(我饿死了。)之后,不知道能(那样的话,我会惹上费金,那可是)不能占上点(个大麻烦。)便宜。真想不到,昨天晚上我们竟然(也许今天晚上我应该和妈妈一起去看看)坚持了下来。连他妈(那辆悬浮机车,我上个星期就答应过她了)一分钟的觉都没睡成,都是这小娘们闹得。(这票事情最好能换来点冰)最好费金(我必须得搞到些,不然今天晚上)能从她身上得(我饿了。)偿所愿,不然我(我一定会挂在街上。无论如何我一定)肯定会拿枪定着她的脑子,亲手把子(要搞到些)弹送进去。
诺瓦闭上了她的眼睛(我要粉!),努力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好赞的妞。)不去关注那些(我饿了)无休无(希望妈妈会记得)止冲向她脑中的(快到了)念头。

她能意识到的下一件事是,那些念头都走了,不,不是全部的,其中的四个不见了,马库斯还在那儿,好像又来了一个。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马库斯和另外一个人。他的身高不如马库斯,但看起来更高大些。诺瓦猜测,在这间屋子里他总是最高的那个。他看起来就像掌握着要将一切事情都掌控在手中的欲望。他只比诺瓦稍稍高了一点,有着黝黑的皮肤和短发,蓄着大把胡子。

诺瓦还来不及去探知他的想法,只凭马库斯的念头就认出他来。“你的名字叫儒勒。”她说道。

他闻言哈哈大笑,“干的不错,没有多少人会知道这个名字。不过,我叫做...”

“费金。”她当然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你给自己取的名字来源于一本叫做《奥立佛•推斯特》[sup](1)[/sup]的古老小说中的一个人物。你其实很讨厌这本小说,但是你喜欢里面的一个人物,那就是费金。而你最讨厌的就是,你真正的名字是裘力斯•安托万•戴尔。”

马库斯一脸惊讶地望向费金,或者是儒勒。他也是直到现在才听说这名字的。

现在,费金彻底的愤怒了:“马库斯说的一点都没错,你果然是个念能者。那么,我就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了,小妞。”

“我只想死。”

对方回以狡黠的微笑:“也许我能做到。不过首先,你要对我有所用处。听懂了没?”

“除了利用人,你一无所长。”诺瓦小声地回嘴。

“没错。”笑容更加狰狞:“现在,让我们从你的名字开始吧。我猜那会是很有意思的事---比如说能给我赚上一大笔钱---你看你身上的衣服可比我们这里所有人的都要好太多了。”

在费金开始说话之前,她就知道接下来的话题了。想起父母被残忍的杀害,眼泪缓缓落下。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克拉拉还活着。她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姐姐。不过,她不会,也绝不敢让眼前的恶魔知道这件事,必须让他相信,泰拉家族的人都死了。

幸运的是,要编造这样的谎言不是难事。

“那就是说,你是个富家小姐。不错,太好了,那么肯定会有谁...”

“没有谁!”她尖叫着:“他们都死了,是我杀了他们。”诺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些,不过显然费金对她的回答有所反应。顺着他脑中的思路接下去,她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躲到这里来的?我杀死了所有的家人,我不想被TPF找麻烦,所以跑来了贫民窟---条子们不会来这里,我是这么听说的。”事实上,她可没有兴趣打听这些事情,不过马库斯和费金的脑海里明明白白地透露着,只要他们不把手伸出贫民窟,TPF就会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费金摸着扎满胡须的下巴:“听起来你是在说,你可以用想的就杀掉一个人。是么?”

“没错,我当然可以。但我不为你杀人。”

“哦,我想你会的,因为,如果你拒绝的话...”

“朝我开上一枪?”诺瓦回敬道。她清楚地知道他脑中想的并非如此。他在想,她会因为饥饿而屈服的,多么荒唐的念头啊。

“不,不。你说过,你是想死的人,用枪对付你根本是种仁慈的施舍。我会要你知道,死并不是像你这样一个有钱漂亮的小妞能遇到最糟糕的事情,最惨的是忍受折磨。我打赌像你这样的小妞从来没有经历过,不是么?”他掏出自己的枪---一把用钱能买到的最好的手枪,P220---对准了她的头,“现在,小妞,我要把你赶出这里,而且我保证没有人会帮助你。你不会得到任何食物,没有可以住的房子,也不会有药。听懂了没?”

她感受到了马库斯的想法,他对事情突然的转变感到万分惊讶---他认为儒勒的决定不仅残酷而且没有意义,不过他也知道绝对不要去争论。

“滚吧,小妞,滚出去。”

诺瓦有些不敢相信她听到的。就在一分钟前,费金还认定自己将来会是他手中最犀利的一件武器,而现在,他却将她弃置一旁。他确信将自己收入帐下的唯一办法是让她在这里单独待上一段日子---之后,自己就会跑回来,乞求着加入。正如那本古老小说《雾都孤儿》中和他同名的老头对待奥立佛•推斯特时那样。

当时当地,诺瓦决定要证明他是错的。

“好吧,我会走的。但是我要留下一句话,裘力斯•安托万•戴尔你听着,你的妈妈永远不会真的爱你。你关在后屋里的那12个人也是一样,没人喜欢你,他们只是怕你。所有人都觉得你剃过头的样子像个傻子,因为那个发型十年前就过时了。还有,杀掉你的人会是你最亲信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最后的那句话是编出来的,倒也不全是信口胡说。在马库斯的脑海中,杀死费金的念头清晰可见。

说完之后,她转身,大刺刺地走了出去。

她穿过那四个保镖(我饿了。啊,她竟然要走。我要冰啊。但愿妈妈没事。)和房间的其余人。在走出矩屋(Square)时[sup](2)[/sup]---这是住在此地的底层收入者对他们公寓的称呼,因为这些由联邦政府建造的居所大多是规整的矩形---从费金处感受到的最后一个念头说明,她的那些话没有激起一丝恼怒。对于费金来说,那不过是一些早就知道的事情罢了。包括他的亲信之一想干掉他,这些事根本吓不倒他,因为他正是凭借着同样的方式站到了权力的顶端,自然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他的脑中只留着一个念头。

她肯定会回来。然后,她就是我的了。

诺瓦暗自发誓,宁死也绝不回到这里。

玛尔独自来到了TPF的西南地区分局,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作的事情会惹恼顶头上司。

他早已向分局要来了所有的记录,不出所料的,他们给的信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是因为,在西南区和南区街上发生的事情中,保存进记录的寥寥无几。

如果要知道贫民窟里真正发生了什么,他就得找管理辖区的人谈。

或者确切点的说,是和其中的一个人。

他跨进大门,来到接待前台。四周墙上的阴影处泛着霉绿。这个地区分局是在人类登陆后不久建造的---当时的统治阶级认为设立法律和秩序刻不容缓---所以使用的材料大多来自于殖民船的部件。多年过去了,更多的分局被翻新成现代化的建筑群,好显示人民在塔索尼斯的富足生活。

只有这里,贫民窟的附近,没有人会在意。何况,这些建筑使用的金属材料最初是被设计来抵抗宇宙空间的残酷环境,换言之,它能够经受贫民窟扔来的任何东西。

倒不是贫民窟的人闲到老扔东西,而是这里的警察大多被恶棍和罪犯给收买了。毕竟,不算别的,只是小小渎职一次赚到的,比兢兢业业干一个月的薪水还要多上不少。

仿佛为了应证这个可悲的现状,玛尔看到那个负责监视摄像头的值班警员正趴在桌上看着UNN的新闻,几个小型监视器上显示着空空荡荡的街道和小巷,还有三个根本没有在运作。玛尔猜测是有人付了一大笔好处费,关闭了这三个摄像头。

猜测归猜测,他还是得问这个愚蠢的问题:“4号,5号和9号摄像头怎么了?”

“爆了。”那个警员头也不回,还是盯着UNN的播报员,那是玛莎•格雷斯金。玛尔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接受过她的几次采访。她还邀请他共进晚餐,他答应了。接受邀请是个大错误,那是一顿很糟糕的晚餐,就像玛尔之前的每次约会一样。

“我要见封塞卡(Fonseca)警官。”

警员依然专注在格雷斯金的报道上,没有抬头,用拇指朝身后一指,“在写报告呢。”

“啊哈,这次他又招惹了谁?[sup](3)[/sup]”

那警员耸耸肩膀:“不知道,我可没空管他惹了什么事。”

恩,这才是拉里。“他的桌子是哪张?”

“最靠墙的那张。”

换到别的地方,如果警员没有要求玛尔出示身份证明,甚至没有抬头确认说话的人是谁,他一定会大感惊讶。不过这里是贫民窟,见怪不怪了。

玛尔离开了那个警员,通过漆黑硕长的走廊。他隐约能看见吊灯的影子,不过没有一盏是完好的。他猜测着这些灯是什么时候坏的,是否有人留意过或者去汇报过故障。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摆满了桌子的大房间,所有的桌子都空无一人,只有一张例外。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外出巡逻去了,忙着为任何付他们钱的人打开方便之门,要不然就是告了病假,顾自做些更有好处的事情去了。轮中班的时候,很少会有警员待在分局里,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当然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写报告。

拉里•封塞卡警官的年纪比玛尔大些,不过玛尔也不清楚他的具体年龄。早在玛尔加入TPF的时候,他就是花白的头发、层层的抬头纹了,而那是在二十年前。无论何时,他看起来总是那么苍老,也许区别只是换了几次颚骨。现在的他,白发更显稀疏,啤酒肚又厚实了些。

“混得还行么?拉里。”

拉里抬起了头,他同样在看UNN的报道。在那球型的大鼻子上,一双蓝色的眼睛隐蔽在层层叠叠的眼角皱纹下。

“过得很操蛋,你还能指望怎样呢。玛尔,哦,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这身究竟是什么破玩意?”

玛尔一屁股坐在拉里临桌的待客椅上,椅子发出尖利的吱吱声:“我归联邦政府管了,那个Ghost项目。”

“他们设立那白痴项目要干什么的?”

“老伙计,等我知道了答案以后,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拉里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恩,说得好。既然你现在是条联邦政府狗了,他妈的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要知道这四天里这儿发生的一切冲突和骚乱,最好再早些的也要。”

拉里盯着玛尔的通讯耳机:“得了吧,这些你都可以从...”

玛尔摆着手,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记录。我要的是真正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联邦法规禁止泄露的内容说了出来:“我要找的是个念能者,或者至少是个心灵感应者。Psi值到顶的那种。我确定她就在这儿的某个角落里。”

“你身上有什么联邦走狗才有的奇怪东西帮你找她么?”

“自然有的,比如我可以抓取她的心灵波长。唯一的问题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

“什么叫你不知道。”

跑题了,玛尔往前探了探身,解释道:“比如说,你要找某个劫匪的DNA,于是你先要扫描,然后和库里面的那些记录作比对。”

拉里虚点着头,然后突然睁大了眼睛,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弄明白了,你连拿来比对的范本都没。”

“说对了,她是个计划外的人,从来没有加入过项目。我可以通过搜索强大的波长来找到她,其实我们已经这么干过了---但是不能全指望这个。”

拉里再次点头赞同:“这个我就明白,就是干草堆里找根针嘛[sup](4)[/sup] 。”

“干草堆里找针很难么?只要拿块磁铁放在草堆上面,那针自然会跳出来。”

和每次玛尔提点别人时见到的神情一样,拉里那带着厚厚双下巴的老脸浮现出迷惑的神情,然后突然间恍然大悟。“嘿,能成。好吧,你要我做些什么?”

“找人,受到攻击但是身上没有伤痕的人,还有眼睛流血的尸体,或者是被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姑娘给狠狠教训了的家伙。”

“好,没问题,给我一天。”

玛尔笑了,他知道拉里是个可靠的帮手:“那么,这次你招惹了谁?”

拉里耸着肩回答:“是队长,他要我给一条从黑茨(Heights)运迷幻药的船作护卫,然后我说让他回家操自己去,接着他就把我丢在了这里。”

“其实,拉里,你完全可以收下那些钱,然后蒙混一下了事的。”

拉里将手在胸前环抱,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这么做,发过誓的。”

玛尔站起身,摇头表示惋惜:“你看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管他的。”拉里也转回身继续看他的UNN去了。

因为某个在玛尔看来极其愚蠢的理由,拉里•封塞卡发誓要守护法律的公正和社会的和平。他从来都是个好警察,对自己辖区内的事了如指掌,而且很愿意与其他警官合作---哪怕那个人已经升迁去了联邦政府---和贫民窟的其他人相比,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信息来源。因为其他的警察还有着自己的主子,玛尔自然不会自己出钱贿赂他们,政府也不会授权和支持他行贿。没有好处,他们是不会和玛尔合作的。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玛尔会好好逛一逛贫民窟,幸运的话,也许他能找到些头疼的感觉。

译注:
(1)即狄更斯的雾都孤儿。
(2)前文里就有这个词了,不过欧似乎没有使用这个翻译,不是很确定。
(3) 原文为crack off,不是很好翻,这里是意译。
(4)这里用了直译而非大家熟悉的大海捞针,是后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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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28: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诺瓦开始觉得饿死都比现在的样子来得好。

离开费金的地方后,她一直走着,直到看见一条小巷,看起来和上次佛雷迪和比利攻击她时的巷子很相似---不过这里没有AAI,除了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外一无所有。他们竟然还保留着垃圾桶这种东西,诺瓦感到一阵恶心---以前在家里,垃圾都是定期丢进家里的焚化炉烧掉的。很显然,贫民窟里的垃圾是被收集起来然后送去别的地方焚烧的。在诺瓦看来,这样做费时费力,干嘛不就地解决呢。

她在垃圾桶后躺了下来,沉沉地睡去,希望不再苏醒。

遗憾地是,她还是醒了,而且觉得非常饿。

想要忘掉饥饿的感觉显然不可能,她的肚子发出很响的咕噜声,同样嘈杂大声的还有周围人的想法---她似乎能够尝试着将这些声响排除在脑海之外了。而与此同时,她的饥饿感也愈发的明显了。

她试着去想些别的东西,不过念头最后总会转到食物上---或者是那些她不愿意触及的事情。她想起母亲在家中为她置办的盛大宴会,想起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的家人,想起让她感到恶心的摩根。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她迎来了第一个同伴,一只带着条纹的小猫,浑身脏兮兮的,左边的耳朵也残缺不全。它很享受地在垃圾堆里寻找着食物。

随着小猫的到来,周遭人群那噪音般的吵闹想法渐渐变得模糊,再次成为了背景音。只有小猫那简单直接的念头还环绕着她,有吃的,没吃的,好吃的,睡睡。只是些简单的想法。此外,小猫并不当诺瓦是食物,只觉得在睡觉时能蜷缩在她身边是件很舒适的事情。

在费金将她赶出来后的第四天,她决定将这只猫叫作小P(Pip)。这是她小时候养的猫的名字,不过只养了两个星期。小P是只暹罗猫,喜欢对着家里的其他人发出挑衅般的嘶嘶声。因为泽贝在背后推波助澜,结果父亲和母亲都认为不应该留下它。于是它被送给了诺瓦的专署发型师里贝卡,至少小P对她没有敌意。于是诺瓦经常性地造访里贝卡的家---在元老家族允许子嗣进入仆人家中的次数限制下。

小P会经常性的四处游荡,和上一只小P不同的是,它最后总会回到诺瓦身边。有一次,它甚至将抓到的老鼠送给诺瓦分享。给没毛大猫猫吃。它这样想着,然后将老鼠放在诺瓦面前。诺瓦这才明白过来,“没毛的大猫猫”是小P对自己的称呼。看来它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猫之外的生物。

对于诺瓦拒绝它的好意,小P显得非常不满,跑出去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诺瓦在担心它是否还会回来,好在结果让她心安---小P在外面晃荡了20个小时后回到了她的身边。当小P在她身边时,她可以很好的将周围的噪音忘却。小P虽然不像AAI那样没有思想,不过带来的效果却更好。试着习惯猫的想法,对之后了解人类的思想来说是很好的练习---至少诺瓦的看法如此。

同时,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脑海中对她说,习不习惯有什么区别么?你不是很想死吗?她当作充耳不闻。

到了第五天,她从梦中醒来。她梦见一块巨型的牛排,上面浇上了树莓汁,旁边还堆满了撒着芥末和香料的三色沙拉,。令人垂涎欲滴的大餐!

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要吃东西!

她站了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的衬衫和其他衣服。原来洁白的衣服现在黑一块灰一块,还有些她都不愿去分辨颜色的污迹,那条纯白的斜纹棉裤子更是惨不忍睹。她的鞋子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白袜子上还有好几个洞。站起来后,她才觉得双腿疼痛不已。头发干枯的如一捆捆稻草,牙齿也在隐隐作痛。离上次看牙医和洗澡过去好些日子了,现在的她看起来一定很糟糕。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了。她要吃东西,要不就得饿死了。

你不是说你想死么?那个小声音跳出来提醒她,不过很快被更大的饥饿声给替代了,她满脑子都是梦中的牛排大餐。

这几天里第一次起身走动,她努力的拖着自己的双腿前进,慢慢地挪到了巷子口。

我干吗要(这些帐单)去学校阿?学(我他妈的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来)那些狗屁东(付这些单子)西对我(来听听这首歌,这歌真是)在这(超级烂,你都不能相信)里干事一点(这歌有多烂,真的。)毛帮助都没有!

---一瞬间她有些后悔了,那些想法又钻进了她的脑子,她尽力地想把它们驱赶出去。

一段时间后,她成功地把这些声音堵了起来,变成了迟钝的辅音。这一回她做的很轻松。

小P绕在她的身边,没毛大猫猫要走?

诺瓦俯身在小P的脖子上轻轻挠了两下,它对此总是很享受的样子。诺瓦停下时,它还会想---继续,继续让痒痒跑走啊---她对小猫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要去找些没毛大猫猫吃的东西。”

然后,她又站了起来,决定去贫民窟的街上走一圈,直到她找到吃的为止。

不算悬浮机车,这里几乎没有交通工具经过,除了高速环线上的公交巴士。因此,贫民窟的道路以步行街为主,一个个街区被主环线给分割开来。

转过了巷口的拐角,她来到了德克街(Decker Way)。她看到了几家店铺,几个AAI围了上来,向她推销各自的广告产品。她无视这些烦人的东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前者身上---可惜这些店并不出售食物。

等找到店之后,你准备拿什么来付账呢?她问自己。你身无分文。

等找到店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诺瓦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然后沿着德克街继续走着。

在经过了一间药房,一间典当行和一家酒吧后---她本想进去一看,但里面人的想法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那里面没有食物,只有酒精饮料。以她现在的情况,喝酒只能把身体弄得更糟糕。---她终于来到了一间小店,标牌上写着密尔顿杂货(Milton Bodega)。她注意到这家店的原因有两个,其一,这是走出她的小巷之后她遇见的第一个有食物的店面,其二,这家店的外面没有AAI在四处宣传它的产品。

她知道第二个词来源于古老的地球时期,指的是那些建在社区里的小商店。而第一个词则标志了店主的名字,比如这家店属于格雷(Gray)和艾兰纳•密尔顿(Alanna Milton)夫妇,原本为诺瓦父亲的悬浮机车工厂工作。五年前他们用工作攒来的所有积蓄从上一任手中盘下了这家店。他们工作的工厂正是她15岁生日那天遭到袭击的那家,眼泪随着回忆的袭来又一次落下,诺瓦用满是污垢的袖子擦了几下脸。

密尔顿夫妇现在并不在店里,他们正在杂货店楼上的小公寓里睡觉,值夜班时才会下来。他们并不放心让招来的雇员做夜班,搞不好的话就是引狼入室。他们被抢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在雇员做晚班的时候,因此他们决定晚上自己打理这个店。

诺瓦还知道密尔顿夫妇不用AAI的原因是他们在这个街区有着很好的口碑,再买个AAI是一种浪费。相对于AAI的高额花费,它能带来的新客人寥寥无几,格雷这样说。他们和老顾客相互了解,邻里众人的口口称颂远比一台愚蠢机器的花言巧语有说服力。

现在还是黄昏时分,所以店有雇员看着。看店的是一个班吉(Benjy)的男孩,他凭着是自己是艾兰纳的外甥才得到这打工的机会。班吉并不是个聪明人,被来钱即快又容易的毒品交易给套住了。是艾兰纳说服格雷,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诺瓦停下脚步,她知道从店里拿到食物的唯一方法就是去偷。也就是说她要在班吉的眼皮子底下去犯罪,也就是说他会因为自己没有尽到职责---保证杂货店的安全---而被开除。然后继续在街头胡混,也许在不久之后开始为费金工作。她不希望因自己的事害了他。

于是她继续向前走去,她不能害到格雷和艾兰纳,还有班吉。他们本该过上更好的日子。

最终,她来到了主环线的路口,科曼大道(Colman Avenue)。她所在的这边是派克巷,相隔一条街和德克街平行。对面那边的街区被称为奥卡拉甘,将其和科索斯分开的那条环线也叫这个名字。公交巴士在科曼大道上高速地呼啸而过。她思考了好一会,发现自己最好走天桥穿过科曼大街到另一边去。

她最终没有这么走---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垃圾箱太远。多亏了小P的出现,那里现在给她一种家的感觉---她选择了和科曼大街毗邻的另一条街道。

旁边正是派克巷,诺瓦沿着路向前,四处张望想找到一些吃的。那牛排大餐依然在脑中挥之不去。

一台手机店外的AAI开始向她推销新款手机,首天免费试用。另一台珠宝店的AAI则吹嘘说他们的价格是整条派克巷上最优惠的,还附带不满意退款的承诺。

报刊店门外播放UNN现场报道的AAI吸引了诺瓦的注意。播报员是个男的,黑色头发,蓄着参次不齐的大胡子。因为AAI没有思想,所以诺瓦也不知道他是谁。

“根据UNN记者获取的独家消息,科奥之子的首领蒙斯科和他邪恶的盟军Protoss在两星期前签署了一项秘密条约。这位记者说,蒙斯科以整个人类联邦的主权作为交换,向Protoss要求在战后得到安提加前线并在那里建立自己的王朝。在成功利用精神控制药物策反了埃德蒙德•杜克将军和他的军队后,蒙斯科和他的势力在三天前攻陷了安提加前线。特此,UNN呼吁大家报名加入人类联邦的军队以对抗由恐怖分子‘科奥之子’和邪恶外星人所组成的联合势力,他们永远站在人类的对立面,是巨大的威胁。”

诺瓦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哪件事更让自己害怕。是新闻报道中的那些话,还是她周围那些盲目相信报道的人们。从父亲那里她早已知道,那些Protoss并不是像爬虫一样的生物,他们也没有和任何人类接触过---至少在2周前没有。

在报刊店店内和店外都有不少人,他们都在看着AAI:

这个蒙(胡扯,根本没有什么)斯科是个(所谓的)疯子。(我害怕)他竟然(外星人,大家都知道的。)会想到(我不信)和外星人同流合污。(我很害怕)我这就去(在UNN放的)报名,把那(这些东西,真是太让人)些外星人狠狠地揍回(失望了,恩没错,太糟糕了)老家!得有人(我好害怕)做点什么来制止这些外星人。还有,(我希望蒙斯科把所有的星球都占领了。)议会这时候干什么去了。
AAI转了一下画面,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个播报员。

“自泰拉摩天楼的谋杀惨剧发生之后,泰拉家族唯一的幸存者,克拉拉•泰拉第一次公开出现并讲话。”
诺瓦感到自己的胃突然一阵纠结。

“在过去的几天中,有数起针对元老家族成员的攻击发生。袭击大多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除了针对泰拉摩天楼的那场神风式自杀攻击---这些邪恶的恐怖分子很有可能来自阿克图斯•蒙斯科和他的科奥之子---选择了用自杀与泰拉家族同归于尽,并造成周边地区数百名无辜市民的死亡。”

“这不是真的。”诺瓦喃喃自语。爱德华和他的团伙不是蒙斯科的人,他们为一个叫做克利夫 •纳丹尔的人做事。而且那也不是神风式的自杀---诺瓦在她的历史课上学到过这个词,指的是在旧地球的一次战争中出现的自杀飞行员。她不记得是谁指使的了,也许是德国人。要追寻旧地球的历史实在太难了。

不管怎样,这个词不适合爱德华和他的手下。杀死所有人的不是纳丹尔的反抗军,而是诺瓦自己。

“今天,克拉拉•泰拉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做出了以下的发言。”

AAI转换出诺瓦姐姐的样子,她一身黑色的丧服,配合着悲伤的气氛。换作平时,诺瓦一定也会在家人死去的这六天里换上丧服,只是… 她旋即想到,按我现在这样子,也许很快就能和他们重逢了。

克拉拉的话语有些断断续续。诺瓦的这个姐姐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讲话,就算她现在可能是在一间周围只有技术人员和她未婚夫的播音间。AAI的技术还不完善,所以不能将克拉拉身边的情况也模拟出来,诺瓦倒是希望这时候米洛正在她姐姐后面给她一些精神支持。克拉拉对米洛并不看重,只把他当作获得更多财富的机会,而米洛却倾心于克拉拉。在诺瓦看来,这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我,我想要先感谢那些在这悲伤的时刻安慰我的人。”

“这一刻?”诺瓦忍不住将这个让她震惊的词大声复述了一遍。站在她身边的女人,诺瓦现在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多娜(Donna),向她作出了嘘的手势。诺瓦知道她感兴趣的是那些关于元老家族的流言---她显然认为诺瓦和那些她自己永远没机会遇见的有钱少爷有些纠缠。如果知道她刚才嘘的人,正是自己饶有兴致听的谎言故事的当事人之一,她大概会惊讶、变得苦恼不已。

“对于我父母、他们的爱人以及我的两个弟弟妹妹的变故…”

直到上一刻,诺瓦的所有心思还被饥饿给牢牢占据着。然后,现在,一切情绪被愤怒彻底代替“两个!”

“这场可耻的,还有、还有凶残的恐怖袭击夺去了你们的生命。愿你们在平静中安息吧。为了纪念我逝去的家人,我亲爱的未婚夫米洛和我决定将婚礼的准备继续下去。这是为了我最爱的双亲,他们各自的爱人,我的弟弟泽贝迪亚,还有我最爱的妹妹诺万蓓,以及所有被那群胆怯的无赖害死的人。等到我们的婚礼举行完,库西尼斯和泰拉家族的联合力量会叫那些卑鄙的恐怖分子和恶心的外星人见识我们的利害。”

AAI转回了播报员那里。“泰拉女士声称对她家族成员死亡的调查已经结束。并决定在后天为她失去的6位家人举办一场葬礼仪式。相关捐献善款将被归入康斯坦丁诺•泰拉生前支持的慈善基金中,基金的名字为...”

“不,全是撒谎!”诺瓦将所有的怒气都倾泻了出去,AAI在爆炸和火光飞溅后变成了扭曲的废铁。

哦,不。(我们要死了!)她是个怪物(我们要死了!)。她是什么东西?发生了(我们要死了!)什么?她看起来(我们要死了!)很像是瘾头犯了。但愿她(哦,该死,我们会死!!!)不要伤害我们
越来(我们要死了!)越多的恐惧(她干了什么?)念头传来,诺瓦开始不住(这是怎么回事?)向后退。

报刊店的老板,玛丁娜•达玛(Martina Dharma)从店里猛地冲了出来,手中挥着P180,直直指向诺瓦。枪没有上膛,玛丁娜根本买不起子弹,但她可以用这把枪来吓唬别人。而在诺瓦看来,自己根本不必搭理她。不仅是因为知道了枪没上膛,而是因为她那惊恐万分的样子。

她并不想弄坏那架AAI。

她是想杀死自己的姐姐。

她怎么敢?克拉拉知道我没有死的!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动过尸体---她清楚地记得。她就是从那群尸体旁逃开的,那里自然不会有自己的尸体。所以克拉拉应该清楚地知道诺瓦还活着。

“喂,金头发的,”玛丁娜举着空膛枪喊道:“在我把你射成筛子前快从我的地盘里滚出去,听懂了没?”(请别伤害我,别再让我的房子爆炸了。我快付不起保险了,而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UNN免费给我换一台新的AAI。求你了,别逼着我开空枪…)

诺瓦转身,用尽双脚的力气跑离了这里。

她跑得没有想象中的快---长时间躺在垃圾桶边让她的双脚如橡胶般软绵绵的,连走以外的动作都无法承受---不过没有人去追赶她。她能感觉到,人们是太害怕了,根本不敢靠近她。

她一直跑到了加拉斯通街(Gladstone Way)的交汇处才停了下来,在一间出售小玩艺的店前半弓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现在,饥饿的感觉又开始占据她身体的绝大部分。

穿过饰品店就能看到另一间杂货店,门前也没有AAI。和密尔顿杂货不同的是,诺瓦知道这里的店主并不在乎有没有顾客来这里买东西。因为后屋被当作牌室来使用,可以玩扑克或者豪南[sup](1)[/sup]。而且这里也是马库斯•纳连的人经常用来碰头、交易的地方。

从这样的地方偷食物,诺瓦可不会感到良心不安。

仍然有些气喘的她踏进了店内,站在柜台后的店主正看着平面电视,画面里同一个UNN播报员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关于克拉拉的事。现在他正讲到奥斯博港针对不断增加的恐怖袭击和外星人危胁提出了新的安全设施预算。

“泰拉摩天楼的那场自杀式袭击告诉了我们,为了达到邪恶的目的,反抗军们并不吝于赔上自己人的死亡。”

带着厌恶感,诺瓦狠狠地朝平面电视发出低吼。火光和爆炸声中,机器掉落了下来,柜台内那专心致志的观众这才惊讶地注意到她的到来,诺瓦并没有将他也杀死的念头。

“这他妈的到底...”耀眼的闪光让店主先用手遮挡着眼睛,然后转向了诺瓦,“你又他妈的是谁?”

“我要吃的!”在诺瓦听来,自己的口气里尽是绝望和孤注一掷,尽管她尽力让自己听起来很强硬,很显然这方面的经验她寥寥无几。

不过,她的话看来起了效果。“该死的,小妞,你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闭嘴!我要吃的,现在,不然我会让更多的东西爆炸,听得明白没?[sup](2)[/sup]”她贸然的加入了最后那句话,因为她记起费金和他的手下常常这么说,或者是类似的话。她指望用这样的话让自己听起来更像混混些。

名叫特伦斯(Terence)的店主年纪大的足以做诺瓦死去的祖父了,他开心地笑了:“小娘皮,你脑子有毛病了吧,跑来威胁我。不过我得告诉你,快点把你那漂亮的小屁股从我的地盘挪开,要不你就等着一辈子留在这里好了。听懂没?”

诺瓦知道特伦斯并不把她的话当真,因为他把那台平面电视和刷卡机的爆炸归咎于它们劣质的制造商。更让她恼火的是自己竟然连‘听明白了没’这句黑话都搞错了。

她闭上眼睛,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到特伦斯所站的地方,确定自己还能感应到他的想法,试图把他拎到空中。她的脸因为专注变得有些僵硬。

光是这么做就让她感到濒临崩溃,不过她还是成功地把他弄起来了---仅仅只有一秒---然后他掉在了地板上。
割裂般的疼痛冲击着诺瓦的脑子,尤其是右边眼睛。她从没有如此集中注意力过,现在脑子疼的要命。
而这一切只是让特伦斯感到惊恐罢了。“你这可恶的娘们!”他大吼着,颤抖着站了起来,从柜台内掏出一把T10。这是他六十年前为联邦军队服务时获得的佩枪,也是他最贵的武器了。这把枪有些小问题,诺瓦只花了半秒钟来堵住火花塞---从特伦斯脑中读出答案之后。

特伦斯在开枪的时候惊讶地看到扳机弹了回来,狠狠夹了他的手指一下。“噢~~~~”他扔下枪,用力地甩着手。

“特伦斯,要玩的话我随时奉陪。”她说道:“还不止,我可以去告诉马库斯•拉连,说你被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当猴子在耍,是的,没错,我只有十五岁。想要我不这么做的也很简单,快他妈的拿吃的给我!”

诺瓦从没有这样咒骂过。不过,她觉得自己只是说出了最合适这场合的话。

用另一只胳膊捂住受伤的手,特伦斯大声说道:“该死的,你到底是谁。”他随即又摇摇头:“我操,无所谓了,拿走,随便你要什么的。快点拿了东西滚蛋,我再也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很好。”

特伦斯店里的那些包装食品:三明治看起来在架子上放置了很久,早就过了保质期限,她当然不会选。那些水果和蔬菜也腐坏了,跳过。肉条看起来还能吃,于是她挑了三条树莓口味的。一大堆各类的果汁,上帝保佑,竟然有树莓汁,她一口气拿了四瓶。想到自己拿不下这一大堆东西,她转向特伦斯问道:“袋子能拿么?”

正在往手上涂着药膏的特伦斯对她这无端的问题感到抓狂:“拿上该死的袋子。”

于是她决定再做些测试。再次闭上了眼睛,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架子上的袋子上,就在坏掉的刷卡机旁,试着把它们移过来。

这个试验算是成功了一半---她成功地抓起了整叠的袋子,不过在半路上掉了下来。

带着高兴的傻笑,她弯腰捡起了一个袋子。望见特伦斯正在大摇其头,期待着这个疯女孩快点从他的店滚出去。

她把肉条和果汁扔进袋子里,又拿走了特伦斯放在货架上的十包肉干---蛋白质对她有好处,而且那些东西不会变质---还有一包坎萨曲奇(Camthar Cookie),长大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临走之前,她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扫光了特伦斯店里所有的猫粮罐头:整整十五罐,包括三文鱼、金枪鱼和艾里克鱼等口味。对于小P来说,这比她从垃圾箱里找到残羹和偶尔路过的巷鼠要美味的多。

“有完没完?”特伦斯愠怒地问。尽管心里害怕得要死,至少在语气上他显得很愤怒。

诺瓦决定继续吓吓他,掀翻了整个水果架子。和其他食物一样,这些只是用来装点门面的腐烂水果纷纷落下,砸到了地上。

她笑着望向他:“现在的话,完了”。这才施施然转身走了出去,特伦斯只得边收拾她留下的一片狼藉,一边狠狠地诅咒她、她的家人、祖先以及任何她在旧地球上有关系的人。他还想到,自己不得不花钱去买一台新的平面电视和刷卡机。

玛寇姆•凯勒奇恩为了和处长琪兰妮见面足足等了2个小时。要不是进入密码门需要识别琪兰妮和她助手的视网膜条码,或者由后者按下她桌后的控制器才能开启(而且那个控制器记录了助手的DNA,其他人碰触也无法开启。),他一定会暴怒地冲进她的办公室。

整整两个小时里,玛尔近乎绝望地坐在接待室里,试图忽略UNN里传来的长篇大论,一边寻思着制服和(或)干掉那个助手,然后用她的手指---最理想的情况是用非常暴力和血腥的方式将其和手的其他部分分离开来---按下控制器。

终于,助手---玛尔可不在乎她叫什么名字---开口了:“处长现在可以见你了。”

从那张非常不舒适的沙发上站了起来。玛尔尽量地控制脸部肌肉向她报以最不真诚的微笑---事实上也是非常不真诚---然后说:“十分感谢。”

她同样回以虚伪的微笑。和玛尔为了表示鄙夷不同,那是经过常年训练,在各种场合下保持微笑的结果。“乐意效劳,凯勒奇恩探员。”

她随手按下控制器,通往琪兰妮办公室的门开了。

伊尔莎•琪兰妮的外表迷惑了不少人。瘦小苗条,看起来比玛尔的皮制防尘披风还要轻。有着棕色短发,鹰勾鼻,以及一副就其视网膜年龄来说毫无必要的眼镜。她给人的初次印象往往是毫无伤害的人。

这样的错觉在她开口之后就会烟消云散,她那张尖刻犀利的嘴能让加入联邦军队三十年的老兵甘拜下风,对于愚蠢的人,她能忍上六秒半不出口伤人便是万幸了。

玛尔自认不是那么蠢的人,所以至少在半分钟内他是安全的。

琪兰妮的桌子整洁无暇, 这也玛尔认为她不仅只是有一点疯狂的诸多原因之一。桌子上,她的电脑终端和一台UNN虚拟投影仪打破光滑闪亮的桌面形成的单调乏味。影像处于暂停状态,只看到播报员---不是玛拉•格雷斯金,所以玛尔也没兴趣去弄清楚他是谁---闭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既引人发笑,又让人厌恶。

走进她办公室的同时,玛尔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让克拉拉•泰拉四处宣传说她的妹妹死了?”

琪兰妮透过厚厚的镜片盯着他:“我过得很好,凯勒奇恩。你怎么样?”

玛尔一屁股坐在琪兰妮的会客椅上。她的椅子由无比罕见且非常昂贵的真皮制成,而会客椅却像是几块木片搭成的,让坐在上面的人担心下一秒就会散架。如果在上面坐上十分钟,玛尔敢打赌,不会比让一头瓦图西(watusi)站在他脊梁上舒服多少。幸运的是,琪兰妮很少让人在她的办公室里待那么久。

“为什么要克拉拉•泰拉告诉每一个看UNN的人说诺瓦•泰拉已经死了,而我却在贫民窟里翻遍每一个角落搜索诺瓦•泰拉的踪迹?”

“那么,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具体的说。”她用甜腻的嗓音反问道,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度。

“很烂。”玛尔从不说模棱两可的话。“清点过泰拉家的交通工具了,包括悬浮机车,所以她肯定没用过其中的任何一样。她的ID被记录在城里每一车站、公交车站和空港码头里了,所以也可以排除。此外---”

“她能心灵感应,更是个念能者。她可以---”

紧紧握住拳头,玛尔反驳道:“她是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心灵感应者/念能者。如果我们是在说一个真正的Ghost,那么没错,她可以让所有人和检测仪器都把她当作另外一个人。但就我所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念能者。毫无疑问,她不值得我们训练,一点价值都没有---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的,我和城里的所有人都谈过了,泰拉家族里没有人教过她,也没有任何外来的人给过她正式的训练。”

琪兰妮笑得有些得意:“干得不错。”

玛尔一时语塞。伊尔莎•琪兰妮从来不是那种会赞美的人。“啊,谢谢。不管怎样---她很有可能还在塔索尼斯。也就是说她不是在城里,就是在城郊。很显然城里没有。”

“所以你认为她在贫民窟。”

玛尔点点头。

“你在辖区里拿到了报告?”

玛尔叹了口气:“没有,没人汇报过相关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凯勒奇恩探员。”房内的温度仿佛又低了五度。

“是的,我看过了。什么都没有。我还让一个认识的西南区警员继续搜索念者在那里活动的迹象。”

五,四,三...“什么回答都没有听到,他默默地倒数,等着---” 二,一…

琪兰妮从椅子里往前探了探,将双手拍在了桌上“看看你的猪脑子干了什么?你竟然敢将绝密信息告诉了一个士兵---”

最后是零。“女士,你希望我找到诺瓦•泰拉吗?”

琪兰妮生硬地给出了回答:“那是你要完成的任务。”

“那么就放手让我找到她。我不能像个睁眼瞎的在贫民窟打转。在没有心灵波长可以追踪和比对的情况下进行搜索根本是自讨苦吃。我需要有人在那里的街上丢几个耳目,这不是随便局里的人谁都行的。我要个一直在贫民窟晃荡的人,封塞卡是个好警察,而且他---”

“哦,封塞卡?”琪兰妮坐了回去:“你怎么不告诉我是他,罢了。”

玛尔心头突然一松:“你知道拉利?”

“他一直被我们的作为招募目标观察着。确切地说,是从我们开始关注你的同时。”又是得意的一笑,她继续说到:“区别在于,招募你的时候,我们很好地利用了那件事作为交换条件,并晋升你作为奖励。”

玛尔太惊讶了,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奖励”。

琪兰妮继续说道:“不过封塞卡没有什么可以抓的把柄,他的身家太干净了。”

这是当然的了。他一直呆在那狗窝里,什么报告也不会有,因为内里关系盘根错节。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决不会有记录。“那么说,我可以去找他了?”

“不,你得先让我感到满意才行。”她的身子又探了过来:“有些事你必须明白,凯勒奇恩---你为我工作。我知道你不想呆在这里,不过你需要花些时间来明白几件事”处长开始数她右手的手指:“事实一,你赚的钱更多了,而且你作为寻觅者得到的好处远比当个警察来的多。事实二,如果不是我把你从警队里拽出来,你的头很快就会出现在泰戈尔家的某根长矛上,你明白我的意思。事实三,只要你还是个寻觅者,你就得向我回覆所有事。在没有和我通气之前,绝不允许违反行动守则里的任何一条。而让我通过提议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要隐瞒我任何事。”她将手攥紧,握成拳头,继续说道:“我不是个笨蛋,凯勒奇恩。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也有自己的行事方法。但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在为整个联邦对抗像蒙斯科那样的混帐和那些不知何故出现的外星人的最后一道防线训练人手。我们至少丢掉了两个星球,我们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就是那些叫Ghost的战士了。所以我们的工作极度的重要,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固执让整件事变得更棘手。我说的够明白了吧,凯勒奇恩探员。”

在琪兰妮进行漫长责骂的同时,玛尔正努力地从手臂里挑出椅子上带着的木刺。他对“不要隐瞒”之后的话毫无印象,他也知道回答处长说“万分清楚[sup](3)[/sup],女士。现在希望处长您能回答我那些该死的问题。”就算不是自杀,至少也是很不明智的。只可惜…

那甜美的微笑又回到了她的脸上,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是什么问题呢?”

“为什么在我还在找人的时候克拉拉•泰拉要四处哭述说她的妹妹已经死了?除了封塞卡,我跟TPF的合作本就有限。如果TPF认定目标已经死亡的话,我的线索将会更少。”

“凯勒奇恩探员,如果你在贫民窟的某条巷子里找到了诺瓦•泰拉的尸体,接下去事情会是怎样?”

“我会---”

琪兰妮无视他的发言接着说道:“接下来,泰拉家族,或者,我想现在应该叫库西尼斯-泰拉家族,他们会想暗中隐瞒消息,拿钱上下打点,好让她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死在了大厦里。那么现在,如果你发现诺瓦•泰拉还活着,又会怎样?”

“如果是那样---”

“那么她就会被带去Ghost项目接受训练。从那一刻开始,诺万蓓•安娜贝拉•泰拉即会被宣告死亡。她将会成为探员X41822N。”

听到诺瓦甚至已经获得了战斗编号时,玛尔不禁一怔,她甚至还不是Ghost项目的成员。

“所以,凯勒奇恩探员,对于让克拉拉在UNN上做出公开发言,宣告她妹妹的死亡这一行为的用意,你勿需了解。就我们的任务而言,书面结论或是实际结论都将是诺瓦已经死亡,就算她依然活着。”

玛尔突然反应过来:“是你让她上UNN说那些话的。”

“不,是议会让她去的,不过这是我的主意。直接在记录上抹除诺瓦的存在。”

“如果她活着出现在别的地方了呢?”

琪兰妮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过她没有离开塔索尼斯。”

“我只是说她很可能还没有离开塔索尼斯。她没有ID出境的记录这不假,但是没有什么搜索网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万无一失。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没错,而且没有接受过训练,但她始终是个心灵感应者/念能者。鬼才知道她对自己的能力掌握到了什么程度。我们确信没人给她做过训练,但如果有变节者混在仆人间或是别的地方偷偷提点她,我们也无从知晓。还有,如果要搞些小秘密,她有的是闲钱来把自己藏起来。你跟我都很清楚,在隐瞒秘密这一点上,没有人能做的比元老家族更好了。”

“你到底要说明什么,凯勒奇恩探员?”琪兰妮问话时的语气让整个房间的温度掉到了绝对零度。

“我要说的是,她也可能在去泰拉铎的半路上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的意思是,她可能藏在任何一个我们找不到她的地方。我是说,如果不在她从别的地方冒出来前找到她,我们就糟糕了。”

琪兰妮耸了一下肩,说:“也许对泰拉家族来说是件坏事,不过那是他们自己的麻烦,不是我的。如果她活着出现在别的地方,我们会把她带去加入项目。完毕。”

伊尔莎•琪兰妮的话十分的肯定。如果过分干净的桌子还不够的话,现在这话更表明---她是个疯子,简直是个狂热的信徒。玛尔想着。她狂热的根源便是Ghost项目。对于玛尔来说,这只是一件他并不想做的工作,而琪兰妮处长将Ghost项目的运作当作了生存的意义。

或者,她至少将其当作同等的大事来看。

“还有别的事么?”她的语气明确地说明,这个问题的回答只能是否定的。

“没有了。”玛尔从很不舒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背上的脊骨发出咯咯的声音。“我会随时向您汇报。”

“你最好这么做。”琪兰妮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按钮,启动了虚拟投影仪。

“越迁之旅昨晚在围兹环形剧场(Waits Amphitheatre)奉献了一场星光灿烂的演出,演奏了一整---”
随着门在玛尔身后关闭,将娱乐报道关在门口,他摇着头想,真想不到琪兰妮是一个古典音乐迷…

译注:
(1)原文为haunan,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游戏,所以直接音译了。
(2)原文为you scaning me,显然是诺瓦对you scan me的误读。
(3)原文为plasteel 结合金属,于是修改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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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3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坐在桌子后的费金笑得有些狰狞。

为了获得进入交通监视器系统的权限,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不间断地给西南区的三个警察提供冰毒。不过这些付出是值得的。这些监视器本是警察用来监视交通状况的。一般来说,每三个月或者更久,他们才会想到使用一次这些仪器,主要是给那些骑着悬浮车的孩子找些罚款、抓上几个醉到不行或是high到不行以至于连车都开得歪歪扭扭的巴士司机--大约就是司机数量的一半吧。这一切主要是为了应付议会对分局财务状况的审查,有时则是为了平息民众对警局工作效率的质疑。每到这时,TPF就会罚上一大笔款,外带抓几个司机。等到声讨的热潮过去之后,一切又是老方一贴了。

通过盗用这些监视器,费金俯视着他的帝国。

今天,他的目标是那个马库斯带来的金发小妞。

哦,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决不会错的。在这之前,她要好好学上一课。

他向监视器发出了指令,一旦发现那个金发妞的踪迹,就马上转过来。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他一边想着。

“费,费金?”9号从他身后的榻榻米[sup](1)[/sup]上支起身子,带着睡意的喊他。

“乖乖地睡吧,亲爱的。爸爸正忙呢。乖?”

“嗯~~~”

在他和9号完成了一场马拉松性爱之后,发出轻轻哔声的闹铃适时地停了下来。特尼莉在奥卡拉甘的头几天并不顺利,很显然,曼佛雷德背叛德后遗症波及到了周边的几条街上。这也使得费金和特尼莉不得不花大力气来整治一番。尤其是后者,她正极力地要讨好主子,以避免落入和前任相同的命运中。在一阵子的夺位、残肢飞舞、遍地尸体之后,奥卡拉甘算是安定了下来,不过特尼莉又要开始面对客户的抱怨了。她还注意到这些家伙们正开始越过涌泉街(Spring st)去科索斯买货。

数日来不停忙碌所积累的压力和疲倦,在9号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发泄。9号并不是他12个禁脔中最漂亮的那个,但毫无疑问是精力最旺盛的那个。

接下来,他很高兴地看到,监视器找到了那个金发小妞。

她正沿着德克街跌跌绊绊地走着,眼神呆滞,没有生气。费金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饥饿。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熬不过太久的。

她在密尔顿杂货的门前停留了片刻,继而离开,让费金感到不解。她怎么不进去?

望着她继续四处游荡,费金一边从抽屉中拿出手机,打给莫伍德中士(Morwood)。

“我是莫伍德。”

“我,费金,我要的东西到了没?”

“你这猪脑,我说过别在当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我要的东西到了没有,中士?”

“我还在想办法,我想明天你就能拿到了。”

“最好是这样。我也不希望你老婆突然发现她拿不到一丁点货了,对吧?”

费金能听到莫伍德在话筒那边吞口水的声音。“你瞧,要把这东西从局子里弄出来并不容易。换作是别的东西还能简单些,我给你弄个核弹头怎么样?”

“当然可以,如果你没把我要的东西搞到,我就把那枚弹头塞进你的屁股里。懂了没?”

金发妞现在已经走到科曼大道了,她转了个弯,向派克巷走去。

莫伍德呜咽着嗓子回答:“好的,好的。我明天会给你电话。不过现在我必须走了。”

“你最好明天打给我。”费金对于自己是否能如愿毫不怀疑。虽然莫伍德每次都要抱怨、坚持说费金要的他做不了,但最终总会乖乖就范。他妻子的瘾头堪比贫民窟的那些瘾君子,一个联邦军队后勤官的薪水和她无止境的毒瘾相比只是杯水车薪。全凭着后勤官的特殊位置,戴安•莫伍德(Diane Morwood)才能一直有冰毒用,而她的丈夫就得时不时地准备些政府的玩具给费金把玩。

费金挂掉了电话,金发女孩已经走到了派克巷。她在一间书报亭前停住了,和周围的众人一起看着AAI里的UNN报道。费金只看到播报员的样子---监视器只能截取图像信息,不能传送声音,所以费金什么也听不见。他对此并不在乎。

---直到AAI变成了一个泪眼婆娑的女人。她说了些什么,让金发女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仅仅一秒之后,金发妞的尖叫和AAI随后的爆炸让费金对于她究竟是不是个心灵感应能力者的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费金皱起了眉头,他将影像倒回几分钟前,紧紧地盯着AAI。

AAI里呈现的图像是一个比金发妞年纪稍大些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葬礼服。她和这个金发妞一定有血缘关系---是母亲的话,年纪有些不够,要不就是她的整形手术太成功了。所以,更可能是姐姐。

看着金发妞因为她的话而歇斯底里,费金暗暗想着,看起来,你还是有家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费金调出了UNN的菜单,想要查查究竟金发妞当时在看哪则消息。翻过一堆简介后,他终于找到了那张脸,节目介绍上些着:克拉拉 泰拉在家族惨案之后首次在公众前露面。

我操。

费金播放了这则新闻。看完之后,他觉得自己有种想跳舞的冲动,高兴地想要一枪崩掉自己。

换句话说,这个金发妞,或者,应该称呼她诺瓦,的确有个能付赎金的家人。不尽如此,她是泰拉家的人,她是元老家族的人,凑点零花钱就是一大笔赎金了。

她来自元老家族---这同样也是最大的问题。元老家族可不会付赎金。他们会用铺天盖地的权力将任何蠢到胆敢绑架元老家族成员的人摧毁得连渣都不剩。

费金知道自己的斤两,他之所以能安安稳稳地统治着贫民窟,是因为警察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因为他一直避免去惊动任何重要到会危及自己地位的人。不管怎样,他只是庞大机器下的一块铁片。一旦他的名字传入了议会、或是元老家族某些人的耳朵里,那么他可以预料的命运就只有像核爆炸下的科奥一般了。

此外,从他读到的报道上来看,克拉拉•泰拉认为她的妹妹已经死了。虽然光凭没有声音的交通监视器还不能确定,但他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因为克拉拉用死者已矣的语气谈论着自己的妹妹,使得满腔的怒火的诺瓦用上了全部心灵控力,让那台AAI炸开了花。

想起诺瓦,费金恢复了实时监视,只见一个提着枪的女人从书报亭中冲了出来。费金一点也不明白---就在几天前,诺瓦在费金用枪指着她的时候显得毫无惧色---现在却因为一个拿着枪的女人落荒而逃。
最终,她在特伦斯的店里停了下来。蠢货,费金笑着想道,她迟早会明白,我主宰着这里的每一个地方。

笑容并没有在费金的脸上停留多久,而是在特伦斯允许她拿走食物的那一刻僵住了。看着诺瓦把平面电视和刷卡器弄成碎片,把特伦斯举到空中,然后摔在地上,随后又将那把T10堵住,费金再也笑不出来了。

费金抓起了他的电话,打给马库斯。

吉塔接的电话:“费金,有什么吩咐?”

“你哥哥呢?”

“在点钱呢。”

费金又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下监视器上的时间,正是收钱的时候。找乐子的时间总是不够用。“给他说,特伦斯的钱减掉一成。”

“他干了什么?”

“是他妈的什么都没干,知道吗?照我说的去做,听懂了没?”

“是的。”吉塔的回答依然带着不明所以,费金才不管她听懂了没有。

我让马库斯告诉过所有的店,决不能让她得到一点东西。费金可不管特伦斯是不是有能力反抗诺瓦。如果你无法言出必践的话,那么你的帝国迟早会被更合适的人取而代之,因为人们不会听命于一个心慈手软、无能无信的人。费金很早就从微笑的身上学到了这一点---他将本该扣除两成的惩罚降到一成,不杀本该被处死的人,只是打断他的胳膊。对于干这一行的人来说,这就是弱点,而弱点会让你死于非命。因此,费金决不让自己有弱点。

他用监视器跟随着满载而归的诺瓦回到德克街,她在巴尔药店的附近失去了踪迹。她肯定是躲进了哪条小巷子里,他恨恨地想到。

他又一次抓起了电话,这次是打给‘投手’

“怎么说?”

“有个人。”

“爽了,在哪里?时间?”

起初,小P对重新回到巷子里的诺瓦很是冷淡。不过它很快就意识到没毛大猫猫带来了新吃的,于是又变得友善起来。不停地蹭着诺瓦的小腿,一边发出快乐的呼噜声。没毛大猫猫的,好吃,开心。

诺瓦给小P开了一罐金枪鱼,斑纹小猫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接着,她在垃圾桶后坐了下来,望着袋子里的食物,犹豫着不知该先吃什么好。在连续几天没进食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会为拥有众多的食物感到困挠。

最后,她决定先消灭肉条---因为它们是树莓味的,而且能提供她最多的营养。

她小心翼翼的拨开包装,咬下了第一口。

然后是第二口,仅仅在一秒钟之后。接着是第三口,一根肉条就不见了。

决堤一般的饥饿感让她再也停不下来。很快,所有的肉条被一扫而空。停止工作很久的胃因为一下子要消化太多的食物而隐隐作痛。感到了嘴巴的干涩,她抓起一瓶果汁。

靠在墙上,她一口气喝掉了半瓶树莓汁,开始考虑之后的打算。这些食物够她过上几天---也许比想象中的少,如果她继续这样大吃大喝的话---然后她就不得不再去偷东西吃。

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很想死吗?那个愚蠢的声音提醒诺瓦说。好在她已经学会将周围人的想法---只要不是身边的---变成背景音。她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这个细微的声音,因为她开始慢慢发现,就此死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过,像这样的活着同样算不得更好的选择。该要做些什么,她不知所措。

以前的生活已离她远去。妈妈、爸爸、艾弗蕾希娅、爱德华和泽贝都死了。克拉拉用冷酷无情的口吻宣布了自己的死亡。她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吗?如果有的话,作为杀死了所有人的凶手,等待她的会是监牢。想要逃脱多重谋杀罪名根本不可能。

我还能做什么呢?整天坐在巷子里,和一只爱发脾气的斑纹猫分享从混蛋和骗子手中抢来的食物?

听起来并不让人向往的人生。

但我更不想死。她最终可以确认的只有这一点。在生活不会变得更糟的情况下,死亡的念头最让她心惊胆颤---甚至胜过了泰拉摩天楼里的那些回忆。

爱德华死前是多么的愤恨。加斯托夫想着跟家人团聚,丽贝卡死之前在想着为什么那个男人拿枪指着自己。马克(Marco)在悔恨没来及告诉多丽丝(Doris)自己喜欢她,而多丽丝想着马克没有对自己说那三个字;沃特(Walter)在享受着加斯托夫杀死泰拉家人的快感,伊芳(Yvonne)在死前还记挂着未完成的清洁工作,泰拉夫人知道以后一定会杀了她的,德雷克(Derek)的最后念头…

“不。”她哭喊着要把这些记忆从脑中驱走。小P被着实吓了一跳,猛地从金枪鱼罐头边跳开。出什么了事了?没毛大猫猫会伤害我吗?

在确认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后,小P又埋头吃起罐头来。

诺瓦用握拳的手压上眼睛,于是眼泪从闭住的眼帘内挤了出来。每每在她觉得自己终于能独立应付现实时,总会有些新的事情发生,令她意识到要走的路还很长。

这次的事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需要的是训练。她还记得克拉拉17岁的时候忽然决定要锻炼下自己与生俱来的钢琴天赋,为此妈妈请来演奏家迪•帕默尔(Dee Palmer)给她授课。虽然不久之后她就停止了练习。诺瓦知道个中的原因,帕默尔对克拉拉那些怪异而放荡的调情手段无动于衷。不管结果如何,有件事是不容置疑的。想要学东西,找个专家上课就必不可少。

会有哪个大师清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吗?

诺瓦好好的想了一会,认为答案是肯定的。她肯定不是唯一一个能用想的就完成某些事的人。

然后,问题就变成哪里才能找到可以训练她的人了。

肯定不是这里。在她看来,贫民窟是最不适合寻找训练的人。但很不幸的是,她现在没有可去的地方。而且,就连这里也不是她的庇护所---从马库斯和看守她的喽罗那里,她知道儒勒•戴尔是贫民窟里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他的认可,她连这里也待不下去---尽管那认可本身毫无信用可言。

不过,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在垃圾桶后的一个小洞里躺了下来,任由想法在脑子里打转。就在不久前,她开始将这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当作自己的小屋---垃圾桶旁就有一架工作着的空调机外机,对外吹着热风。冒出的蒸汽还为她解决了水的问题,虽然只是脏兮兮的温水。那个小声音总会不合时宜地在她渴得难耐小口咽下那些水时跳出来,提醒她说一个想死的人为何要去喝这些肮脏的东西呢?

她睡得很舒服---好吧,是尽可能的舒适,在一条小巷的垃圾桶后面---这是自从家人死去后,她睡的第一个好觉。

杀,杀,嘛呣,嘛呣。我最喜欢抓住小姑娘的脖子,割开她们的小喉咙。我太喜欢了。

诺瓦一下子惊醒,这突然出现的强烈念头几乎将她淹没。她跳了起来,在狭小的洞里撞到了头。

她从洞中爬了出来,正看见小P在巷口发出敌意的‘嘶嘶’声。她瞄了一眼手表,指针显示她睡了14个小时,住进巷子后睡得最久的一次。吃东西能让我变得放松,她莞尔。

一边揉着头上撞到的地方,她顺着猫的视线望去。

等不及咬掉她的耳朵了,一定很爽。直接把耳朵给撕下来,用牙齿咬的。哦,棒。

那是个高大壮硕的家伙。鼻子、耳朵、嘴唇、甚至眼眶上都打了钉子,异常强壮的胳臂上布满了纹身,全是关于大只佬对小个子施暴的图案。

诺瓦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大家都叫他投手[sup](2)[/sup],因为有一次他喝掉了一整罐的原酒,结果却一点事都没有---大概是毒瘾太深了,药物对他的身体已经起不了作用。

他口中要干掉的那个小姑娘正是诺瓦本人。

他走向她。走进巷子,满脑子的暴力臆想和杀意。

那个小姑娘就在巷子里,正如那个秃头男人描述的,弱小无助,像等待被采摘的成熟果实。

他很喜欢秃头男人指派给他的任务,因为自己找不到目标。这样才能给无聊,平淡无味、毫无意义的生活添点料。

或者只是酒意作祟,谁知道呢。

他在手臂上摁了一下,把冰毒注射进循环系统里。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已经是他试的第649次了。所以他才讨厌现在这种生活,什么药对他的身体都没效果了。好在骨子里他是个乐观主义者---或者是一个真正的悲观主义者,总之就是在这两者间来回摇摆---所以他还是不断地注射,指望下一次就会high起来。
可这样的好事从来没发生过,而且再也不会有了。于是他又想,为什么明知不可能,还要去坚持那第650次呢。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要干这无意义的事情。真操蛋!

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地。

碰了碰另一边的手臂,一管‘冲动’进入了循环系统。‘冲动’能提升他对周围的感应能力,很有帮助。因为这之前他对周围的情况毫不关心,而且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还有哇噢,这座巷子的色彩是那么的鲜明美妙,能发现这件事实在太好了,他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还有这里的砖墙是那么的华丽,某些破损的部分除外;那里有多么的丑恶、下流、肮脏,被各色动物的、鸟的、老鼠的、猫的还有狗的粪便覆盖着。他们在这儿蹿来蹿去,就比如那只猫,躲在那个金发姑娘旁边的…

有时候冲动害他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周遭的环境上了。不过他现在又记起来了。这个金发妞,就是秃头男人要他干掉的那个。秃头男人许诺说会给他一种刚从市场上弄进来的新品,还没在道上卖过。实际上是太新了,政府都没来得及判定那东西是不是违禁品--而且那光头说只要他杀掉这个姑娘,就有免费的拿,规矩和之前一样,要多少就给多少。

光头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他喜欢这个秃头男人。

他恨其他的所有人。

当然,奶奶不在所有人之中。她一直就对他很好。回想起来,把她杀死大概是他做过的最不聪明的事情了。

回想起奶奶的事让他陷入悲伤,于是他又碰了胳臂一下,几种可卡因混在一起注射了进来,可以让他忘记事情。在按的同时,他就意识到这是个坏主意,因为他忘了…

某件事。
他本来要做某件事的。
而且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超级非常特别的重要。
没错。
他一定要做。
他现在就要做的。
是什么呢?
大概是跟暴力有关的。
非常典型的暴力事件。
他最擅长使用暴力了。
除此之外的事他都做不好。
尤其是要记的事。
不管是什么了。
他本来是要。
要记起来的。

小猫的叫声。很野蛮---现在我记起来了。他又碰了胳臂一次,这次是用咖啡因把之前所有的药都洗掉。好处是能让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非常兴奋--他现在记起来了,这次的使命是把在喵喵叫的小猫身边站着的那个金发女孩给杀掉。

他又一次碰手臂---这次他需要的是烟汁。

在市面上已经见不到烟汁的踪影了,在塔索尼斯你连一丁点都找不到。所以当那个光头给他找到些存货时,他激动地一塌糊涂。因为供给是有限的,所以他只在确认要杀人的时候才会来上一针。

现在,他正准备杀掉那个金发女孩。

秃头男人说过这个女孩的名字,不过他忘记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他只知道自己叫投手,因为他喝了一整罐的原酒。他把那个这么喊他的女孩给杀了,不过外号就这么留下来了,主要是因为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原来的名字了。奶奶是知道的,可是她再也说不了话了,因为他把她也杀了。

不过等到烟汁起效果之后,记不记得起名字就不重要了。他唯一会记住的事情将是他有多爱这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特别是在他撕开她喉咙的那一刻。

还有她的耳朵,她有双漂亮的耳朵,他会很享受地把它们咬下来。最好再嚼上几下。

“离我远一点。”

他眨眨眼,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是那个金发女孩在说话。她不是没有喉咙了么,怎么还能说话?
然后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有真正动手把那喉咙撕开,刚才只是想像罢了。真失策。

他开始向金发女孩走去。

“不要靠过来了---我警告你,投手,如果你敢再走进巷子一步,你会---你会后悔的。”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决定好好问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所有事,投手,我知道费金…”

是那个秃头男人的名字。为什么我就是记不住呢?

“用免费的药来骗你帮他做事。我知道你是怎样把你奶奶杀死的。我知道你想要撕开我的喉咙,咬掉我的耳朵。”

一定是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响了,尽管他不记得有说过什么。

“我还知道,如果你想要伤害我,我就让你尝尝苦头。”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滑稽的事情了。事实上,这也是至今他听过的最滑稽的事。所以他大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太猛了,肚子都要笑炸了。他实在不能相信这个小姑娘会认定她能够伤害到自己。

“是的,我能伤到你。”

最后,他开口说:“知道我对上一个杀掉的姑娘做了些什么吗?”

“你是说在萤火虫俱乐部的那个?问你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么丑的图腾的那个?”

好吧,现在他真的是懵了。这不可能---没可能这个小姑娘会知道上次在萤火虫俱乐部里那个黑发女孩的事。“你也在那儿?”

“不,我从没去过萤火虫俱乐部。”

金发女孩的呼吸变得沉重,语速变得很快。她仿佛是在听着什么,然后开始哭泣。这让他感到奇怪---一般情况下,人们都是在他接近之后才开始哭喊的,可现在他还离得很远。

她继续说道:“但是我知道你用手按住了她的脸,直到她停止呼吸。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会是把你干掉的那个怪物,小妞。”

“你永远也杀不了人了,投手,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永远。”

他确信这个女孩的脑子糊涂得比他更加厉害--虽然他不相信有人会比自己更迷糊--而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把她的喉咙给撕开。

尽管知道没用,他还是再一次碰触手臂,注入冰毒,然后向她走去。

他决定先把她的手臂撤下来。他也不知道这念头从哪儿来的。不过随后就确信这是最值得做的事。接下来她会站在那里,看着肩膀上的断口发呆,然后--没错--然后他用她自己的手把她活活得打死。越血腥野蛮--就越过瘾!

为了营造一些威慑的效果,也因为事故之后,他只有这种姿势才方便行走。投手在人行道上踩着高踏重落的步子慢慢靠近,准备着用气势震住那小姑娘。在他用手撕开她喉咙之前,她就会惊出一身冷汗。
不,先把她的胳膊拧掉。这点子更棒些…

他抬起一条腿---他很确信现在抬起的是左脚---准备踏下去。

然后,他停住了。

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动弹不得了。因为某些原因,他没法收回自己的腿,不能眨眼睛,或者是动动手臂,甚至是做任何事。

他的头开始阵阵发痛。

不,是在着火!就像有人把一根烧红的铁质长矛插进了他的头盖骨里。

这比他那次为了确认脑子还好使,拿头朝砖墙上撞的感觉更加糟糕。也比那次点着自己的头发,看看能烧多久的时候更惨,甚至比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注射纯质‘冲动’的情况更惨。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些。
效果也好的出乎意料,吓得她自己不轻。

小P跑到投手的尸体旁边,小心地嗅着。没毛大猫猫扑了。

上一次在泰拉摩天楼,在爱德华和其他人面前爆发的时候,诺瓦没有时间去思考或是专注自己的念头,只是想将她所有的愤恨、所有的忧愁、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怒气一下子都发泄出去。

那是足够在一瞬间杀死307个人的力量。

这一次,她集中力量攻击1个人的大脑,而不是300个人,轻易地将他的思维砸成了碎片。

只是花上几秒钟,然后投手就死了。他在吼叫声中朝前扑倒,丑陋,疤痕纵壑的脸撞击人行道的地面,血花四溅。随后,鲜血从耳朵里涌了出来。

通过意念---想到要用手碰他的尸体,诺瓦就不寒而栗---她勉力将投手翻了过来。

他的鼻子、眼睛和嘴里也溢出了鲜血,有些是因为他的脸撞到地上才造成的。不过她从上次家中的事里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杀人时,死者都会是七窍流血的样子。

诺瓦跪坐下来,身子在啜泣中痛苦地颤抖。我不应该离开这个巷子的,我应该呆在这里等死。她在一天里经历了太多。她姐姐宣布了自己的死讯,周围的人过着惨淡的生活,特伦斯的卑鄙可憎,投手的野蛮疯狂。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

小P在她身边打转。没毛大猫猫伤了?

诺瓦一边抽泣着,一边要用衣服袖子擦眼睛。然后发现袖子实在是脏的不能用了,于是用同样不算很干净的手背擦了几下。

“喵?”

“对不起,小P,我只是…”她望着投手的尸体,“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费金说过会孤立她,任她自身自灭。直到她回去找他,像贫民窟的其他人那样,乞求他的原谅和一个为其工作的机会。

他骗了她。他没有遵守承诺,还派了一个怪物来杀死她。

不仅如此,投手也许不会是他派来的最后一个杀手。为了完成肮脏的交易,他手上肯定有上百个可以雇佣的恶棍。她已经见过其中的一些了,从有着不可告人秘密的马库斯到失去了妹妹的泰卢斯。

诺瓦刚刚了解到要杀死一个人有多么的容易。特别是面对像投手这样恶心的人。但至少他的恶心模样和所作所为可以归咎于精神错乱和那将酒精和毒品快速化作新陈代谢一部分的可怕体质。

相比之下,无法用疯狂作借口来掩饰其作为的费金更让人嫌恶。

诺瓦站了起来。她做了一个决定。

“喵?”

“我要回费金那里去,小P,就像他说的那样。不过不是去求他施舍。我要去杀了他。”

译注:
(1)原文为futon:就是日文的蒲团,所以... 就是榻榻米啦
(2)pitcher 是多义词,是装酒的罐子,也是投手的意思。 既然有谐音,这里就算是谐意吧,因为喝了一酒罐(pitcher)的酒,所以叫他投手(pitc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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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32: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费金等了大约2个小时,投手仍然没有从巷子里出来,他猜测着计划也许失败了。

这让他非常震惊。投手不只是他最好的杀人工具,也是最有用的新药测试者--没上市的那种。因为体质的关系,他对毒品的反应只有普通人的10%。以前费金曾经能通过某种渠道从科奥四号拿到最新研发的毒品。唯一的问题是有时候那些药的剂量太重了--你可不会想让买家一针就快乐到死,不然怎么继续做生意呢。这种时候就要用到投手了--如果那药让他不舒服,那么肯定会弄死其他人。这样他就知道该拿哪种药出来卖了。

(所以联邦对科奥四号进行轰炸的那一天对于费金来说是很糟糕的一天。在阿克图斯•蒙斯科建立科奥之子的时候,费金慷慨的提供了不少资助来帮助蒙斯科达成目标,仅仅是因为他对那次核攻击感到非常的恼火...)

投手进入巷子后的第三个小时,诺瓦走了出来,脸上再没有昨日饥饿、绝望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淡定。


她脸上的表情以及在和投手的战斗中活下来的事实--这是许多年不曾有人做到的事了--让费金意识到这次他要有大麻烦了。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费金,有你的包裹。”


他曾留下命令要所有手下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打扰他--除非是有包裹送达的时候。“拿进来”,他一边说,一边按下按钮把门上的力场降了下来。


乔乔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只货运箱,上面写着‘医药供应’,还附有回信地址:格兰杰村(Granger Village)的联盟军队供应部。


费金得意的笑了,莫伍德总算得手了


乔乔巴把包裹放在费金的床上后就离开了。费金抓起抽屉里的包裹检测仪,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仪器的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字母串,输入到包裹附带的小键盘上后,一声轻响,箱子弹了开来。一大堆填塞物中间放着费金逼莫伍德入手的东西。


他一边读着莫伍德的说明,一边抓起手机给马库斯拨了个电话。


什么事,费金?”

把你能找到的所有瘾君子都弄来,要脑子昏到出虫的那种,另外,找尽可能多的小鬼来。明白没?我要那种脑子不清醒的,不要已经毒傻了的,你的人也全部带过来。”他又盘算了下心中的名单,想着还有哪些人迟早会被他用P220一枪崩掉脑子的。“把波波(Poppo),琼西(Jonesy),两片(Two- Bit)和玛格斯(Mags)也叫过来,让他们带上所有的武器,半个小时内要到这儿。”

你要小孩子做什么?”马库斯问道。

费金皱起了眉头,马库斯平时不会问这些蠢问题的--确切地说是从不问问题,可现在连他都变得反常了“关你他喵的屁事,照我说的做,听懂了没?”


哦,好的。”马库斯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怎么愉快。

他发什么神经了,
费金摇了摇头,过些时候再去料理他,至少先把手头的这件事给解决了。他现在面对的是个大危机,当然他也有最合适的武器在手。

读完莫伍德给的说明后,他把新玩具扣在了右腕上,头部的装置夹在耳边,然后又扫了一眼交通监视器,诺瓦正朝着这里走来。按她的速度,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这里。


他接着给沃夫甘打了个电话,他们的任务就是在TPF找到一具尸体前,把证据消灭的一干二净。一般情况下,TPF可以对其他的犯罪装得充耳不闻,不过一旦有尸体被发现,就不得不花上些时间进行调查了,所以他要让沃夫甘和他的姑娘们去毁尸灭迹。


给沃夫甘下完命令--确认他会带上所有的人手去处理投手那不大不小的麻烦后,费金把乔乔叫了进来。把他带进了后屋情妇们所待的地方。12个人都懒洋洋地待在屋子里,有的在读书,有的小口吃着果盘里的水果,剩下的都在睡觉。他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让乔乔把她们都带去别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表示异议,直接离开了,除了3号,她问,“出什么事了?”


这里不安全。”费金转身对乔乔说,“如果她们少了一根汗毛,小心你的皮。”

乔乔忙不迭地点头,“我明白,老板,我向你保证。”


好不容易,终于等乔乔把12个女人都弄出了屋子--总是有几个人喜欢拖拖拉拉,不情愿离开。格罗托(Grotto)走了进来。


波波和两片都在门外了,他们好像吓地不轻。”

费金微笑着,他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和往常一样,马库斯不折不扣地完成了给他的指示,还不到半个小时,波波和两片就到了。


五分钟后,琼西也走了进来,然后是玛格斯。琼西是4个人中唯一只带了一把枪的人。他耸耸肩,举起手中那把可以发射70毫米穿甲弹的Z50,笑着说“我啥都不需要,有卡拉(Karla)就行了。”


他这个给自己的枪命名的奇怪嗜好也是费金把他归入“该死”名单的原因之一。


其他人都带了至少4把枪,两片更是夸张地带了10把。“我都不知道要用哪把枪,你知道么,所以我把所有的枪都带来,好随便挑。”他说。

费金让他们也待在外面的屋子里,10分钟后,马库斯也到了,带着吉娜和泰卢斯。还有小孩--每一个都疯疯癫癫的,正是费金需要的那种。

把这些小鬼带到后面去,让泰好好看住他们。”

马库斯带着不理解的眼神望着他,“什么?”


费金有些恼怒,忍不住握紧拳头。不过他了解为什么马库斯这么问,于是回答说:“后面已经空了,这些小鬼就算是我们最后的一道防线。


虽然一脸的难以置信,马库斯还是让吉娜和泰卢斯把孩子带去了后室,“吉娜你看好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泰到前面来。”


然后,费金又望向剩下的那4个人:“有个小妞要过来找我的麻烦,你们要做的就是阻止她。他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不要让她进到我房间里来,听懂了没?”


其中的三人闻言后有些蠢蠢欲动,给费金当保镖这事可遇而不可求。特别是在大多数人都知道最好别招惹上他的情况下。对费金来说,只会有两种结果。不是他们发现这一次接到了棘手的活,就是他们出乎意料地干掉了那个念能者。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将从那张‘该死’名单上消失。


波波并没有因此而兴奋起来,他是这群蠢货中比较聪明的那个。“你只是拦个小姑娘,就要我们四个人?”


琼西提起他的卡拉,大声说:“他当然不用,放心吧。”


两片的话语透露出他很有‘性’致,问道:“在杀掉她之前,我们做什么都行么?”


玛格斯哼了一声:“等你把她做掉之后,再考虑有没有爽的机会吧。”


真的么?好吧,换了你妹妹就大不一样。”

喵的,你还跟我妹妹纠缠不清。”

一边几个人仍在互相吐嘈,马库斯回到了费金的身边,背对着其他人低声问道:“我们说的是那个姑娘吧?”


费金点点头,说:“她的名字叫诺瓦,我派了投手去把她带出来。”


马库斯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不是说要让她饿死在那里么?你说…”


她叫诺瓦·泰拉。”

马库斯的眼睛瞪得老大,“娘的。”


是的,真他妈的见鬼。我发现之后就立即着手确认,结果她把投手也干掉了。所以我们得挑个合适点的做法。”

所以你才把那四个笨蛋叫过来了?”

费金又点了点头,“先看看她怎么对付这几个人,然后我们再启动陷阱。”


毫无意外的,马库斯脸上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问下去,他知道诺瓦的能力。“那些毒瘾鬼呢?我让普利奇(Preach),希尔(Seer)和迪瓦(Diva)把他们看起来了。”


她是个念能者,这些人脑子里的想法稀奇古怪,读心就会让她分心,然后那四个白痴就有机会朝她开枪了。”

马库斯点头:“嗯,有道理。”然后他看见了莫伍德拿来的东西,“新玩具?”


我的保险。”费金微笑着回答。

听着,这可是恐怖活动,你明白吗?你们这些该死的政府机构不就是拿来对付科奥的外甥(玛丁娜把科奥之子的名字记错了),或者随便它叫什么?”

玛丁娜·达玛着着实实让玛尔·凯勒奇恩抓狂的不已。更糟的是,这是他本周获得的唯一线索。


拉利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诺瓦的事。倒是有几起遭到女孩攻击的报告,但是拉利认识那些犯事的女孩,不可能是诺瓦。


最后终于收到个报告,有个书报亭的老板说她的AAI被恐怖分子给炸坏了,但机器的残骸上却没有火药的痕迹。拉利知道后觉得可能是能者的念力造成的,就通知了玛尔。


玛尔知道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达玛的书报亭。这是个非常普通的报刊售卖点,有着各类杂志、薯片,还代缴UNN短讯的月费。所有的东西都挤在那狭小的亭子里,几乎连放糖果和饮料自动售卖机的地方都没有。她那台烧烂的AAI残骸被扫拢堆在柜台后面。达玛是个戴着红色假发,穿着寒酸衣服的矮小中年妇女,脸上有着因为进行过廉价削颊瘦脸手术落下的糟糕痕迹。她指着地上的那堆破烂朝着想向她询问的玛尔大发脾气。


到了书报亭后,玛尔的脑子就开始轰响,没有在泰拉大厦时那么厉害,因为这次他只注射了一剂止疼剂,不过依然是很强烈的冲击。无需多想,必定是诺瓦或者某个能力很强的念能者在最近到过这里。


但是达玛这女人一根筋地说是恐怖分子做的。


女士,你能不能给我描述下那个人…”

我不知道是谁,我跟你说了,就是那些恐怖分子。他们到处都是。我在UNN上看到了,他们干掉了很多泰拉家的人。你们连他们都保护不来,还他妈指望你们来保护我么?”

玛尔努力收住自己咬牙切齿的表情。“女士,我想你是把我和其他人搞混了。我的职责不是保护你,而是寻找某个人。她是个女孩,大概15岁的样子,长长的金发,绿色眼睛,还有…”


我每天都要遇到很多人。”达玛环抱双手,用确定的口气说:“你说过你是政府派来的吧?那就够了,我需要让联邦政府相信我的说法。因为我的保险合同里有写赔恐怖活动的损失。而且这绝对是恐怖分子干的。”

玛尔毫无办法,决定顺着问题继续追问:“女士,是什么原因让你确信这是恐怖分子所为呢?”


达玛一时语塞,两只手也放了下来:“好吧,关于理由么,那个理由。我认为那东西是在他们讨论泰拉那群人的时候爆掉的。我打赌和杀光泰拉他们家的是同一群人,是为了显示他们还能够阻止新闻传播的自由。”她一边打着手势,要证明自己的逻辑,“还有…还有什么比炸掉这个象征新闻传播自由的标志更好的示威方式了呢?对吧?”


玛尔缓慢地鼓了几下掌,一边口头对自己的电脑下了指令。然后他说:“太棒了,女士。非常精彩的表演。只是有一个问题--我凑巧知道一个事实,可以证明这不是恐怖分子做的。”他放下鼓掌的手,凑近柜台:“女士,现在我们有两种方法来解决这事情。一种是你告诉我关于那个金发碧眼,15岁小姑娘的所有事情,包括她怎么来的,怎么弄爆你的AAI的。或者是我打电话给你的保险公司,说有人想要诈骗保险金。你自己挑吧。”


达玛又一次把刚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诈骗?”


没错。”他将刚才要求的搜索结果给她看:“该类罪行的处罚可包括罚款及最高达六个月的监禁,根据诈骗金额的多少,由法官决定罚金的数额。”

达玛很小声地问:“坐牢?”


哦,还有,那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保险公司让你参保了---也就是说你不得不关门大吉了。”

关店的威胁对达玛来说似乎比进监狱更加可怕,她瞪圆了眼睛,“把店关掉?不行!这店就等于是我的命。而且佛罗比(Frobeet)会把我杀掉的。”


玛尔不知道也不关心佛罗比是谁,他继续说道:“那么,你看我们要怎么办呢?女士”


达玛的嘴唇发颤,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回答说:“好吧,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在那个泰拉家幸存者说话的时候,她也在喃喃自语,然后还尖叫起来,于是我拿出了枪。”


枪?”玛尔抬眼看她。

达玛摸索着从柜台底下拿出那把老掉牙的P180,看起来有好些日子没擦过了,蒙了一层灰,枪托也坏掉了。玛尔估摸着,不管对面是不是个念能者,她开枪的结果只会是炸花自己的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达玛显然是读懂了玛尔脸上的表情。这让玛尔有些不快,他并不想将自己的想法明显地表露出来。不过,这把枪真的跟破铜烂铁没有太大区别。“但是里面根本没装子弹,我没想要朝谁开枪,只是,你知道的,只是要吓唬别人”她继续说道。

玛尔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被这样一把枪吓倒,不过他没说出来,而是将话题引回到诺瓦身上。“在你拿出枪以后,发生了什么?”


达玛耸了耸肩:“她逃掉了。”


朝哪个方向?”

她又耸了下肩:“不清楚,就是沿着街,你不会去举报我了吧?”


我把所有的对话都录下来了。至于我要怎么使用这些录音,到时候再说吧,女士。”

说完这些,他转身扬长而去,全然无视马丁娜·达玛在他身后用尖利的声音喊叫。


诺瓦大概亲眼看到了克拉拉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亡的消息,气得发疯。那么,她究竟会跑到哪里去呢?


玛尔在和达玛谈话前阅读了她给保险公司递交的报告。报告上写着AAI是在昨天的18点55分爆炸的,这点也可以由UNN的监控反馈部门证实。于是,玛尔要求电脑检索派克巷所有的交通摄像头在昨天18点50分至20点整返回上来的信息。


因为电脑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来索取文件,通过他的身份验证,检查文件,选取特定的源文件解压缩,然后传输给他,所以玛尔决定找就近的外科医生诊所的前台作下问讯。诊所离达玛的书报亭隔了两家店,但正在诊所工作的前台接待当晚并不在场,不过玛尔的徽章让他很方便的要到了那晚当值接待的电话。玛尔给自己作了打电话的备注。


正要走出诊所的当口,计算机告诉他说他需求的资料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


电脑重复了刚才的话,玛尔等不及地打断了汇报,用默读的方式下达了另一个指令,接通了给西南区交通管控中心的电话。


一个心不在焉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西南交通局,我是沃尔默中士。”


“中士,我是寻觅者局的玛寇姆·凯勒奇恩探员。”


“你好,凯勒奇恩探员,我能够为你…”电话那头的沃尔默停顿了几秒,确认了电话的来源后用更专注的语气回答说。


“我刚刚向系统索取了派克巷昨天的交通摄像头信息,时间大概是…”


“呃,请容许我打断您。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信息都洗掉了。”


玛尔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中士,请你再慢慢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呃,先生,根据惯例,在每次换班的时候我们都会重看一遍所有信息,如果没有发现违法的行为,就会全部洗掉。那天晚上派克巷没有发生什么事,所以…”


“沃尔默中士,我跟你保证,如果去查政府条例的话,上面绝对没有一个字提到过这该死的所谓惯例。”


沃尔默紧张的哼笑了几下:“凯勒奇恩探员,那并不是条例上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惯例的?你确定没有罪案发生么?你对录像上所有人的脸都作了面部核对,确定没有一个是通缉犯了么?”


“呃,先生,我们只是交通管控的,那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对于我们来说,要确认的和派克巷相关的证据只包括悬浮机车违章和在街道上乱停悬浮车而已。而且,我们的存储空间有限。”


这明显是扯淡,玛尔想到:“中士,你不能就这么告诉我说因为存储空间不足…”


“先生!”沃尔默这时候听起来像是在重复一个说过无数次的老掉牙的说辞,“我们这里只有5万的记忆体。”


“5万?”玛尔愣了一下,只有侦探队所在的北部警局的1/4,而那里实际所需要的容量怕连1/4都不到。


“是啊,凯勒奇恩探员,只有5万。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们一直申请要求增加容量,但是预算部门总是告诉我们说,这是‘滥用资源’。而且这里的法庭还在审三年前的案子,大家都争先恐后地申请法庭传讯,因为他们都知道等案子完结要拖上好几年。所以我们不得不把这些信息都保留下来,结果就越堆越多了。这块地方交通违章的事情也很多。真对不起,先生,但您看不到那些录像了。我真的非常抱歉。”这位西南局警员沃尔默的道歉和解释的语气都非常陈恳,大出玛尔的意料。中士继续说道:“录像真的都被洗掉了。”


玛尔长叹了一口气:“好吧,中士。感谢你的协助。”不过在挂断电话前,他犹豫了一下。在对电脑默读了一个命令后,他又问了句:“你有多抱歉?”


沃尔默听起来有些疑惑:“先生?您的意思是?”


“你刚才说你真的很抱歉,不过我更希望获得比道歉更实际的东西,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呃,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忙了,先生。”


“我刚发给你一张照片,是一个我正在找的女孩。她被确认为是可能持有武器,非常危险的人物。我知道她昨天晚上在派克巷出现过,我希望得到相关的线索。你们的人能不能在检查录像的时候注意核对下她的面部特征。”


中士有些犹豫:“我不能保证,先生。不过我们会提起注意的。”


玛尔点点头,对方完全是敷衍了事,但聊胜于无吧,他回答道:“谢谢你,中士。”


“不用谢,凯勒奇恩探员,祝你好运。”


是啊,我的确很需要运气。玛尔叹着气,拨起了诊所接待的电话。


诺瓦的肚子开始折磨她。


在好几天没有进食之后一口气吃下了比生日那天更多的食物,她早应该料到会有这结果的。


也许我应该跑回巷子里去陪小P。


不行,既然费金派了投手,他就还会派其他人,或许会有好几个人。她不希望再有人因为自己而死了。


除了儒勒·“费金”·戴尔。在他死之前,她要用尽一切手段来给他好看。


不过目标只有他一个。她已经听过308个人在死前的念头了,她希望将这个数字停留在309个。


她努力将周围人的想法从脑子里排除出去,这让她的头和肚子疼得差不多厉害了。最重要的是要专注思想。


在到达前几天费金将她赶走的房子时,她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她所听到的念头没有任何意义,奇怪的事物和颜色被混杂在一起,喔,这颜色看起来很动人啊,而且你决不会相信有老鼠四处乱跑,所以这只肥老鼠爬到我的屁股上来了,这件外套看起来也很胖,我买这件外套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最烂的一件外套,我讨厌这件外套,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所代表的所有东西,你这个傻冒,我会就这么绕着你转圈,然后慢慢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什么都不是再消失掉。大家就会为之前拿我寻开心而内疚,因为我只有一个鼻孔。我是说这么对一个孩子真的不那么公平,一个孩子啊孩子,我绝对不会去想的,也不会去…


“不”诺瓦抱着晕眩发胀的脑袋,在街上跌跌撞撞。


有两个人正站在她身边,诺瓦试图抓住他们的思想,就仿佛那是她的保命绳。那个女人叫作多瑞安(Dorian),她是给苏卡尔(Sookdar's Point)的中层阶级家庭当清洁工的。这些家庭有足够的钱,因此不用住在贫民窟里,却又请不起机械人清洁工。她刚从她最喜欢的客户家里出来,佛瑞德家(the Frieds)总是会在打扫的时候留些曲奇给她。另一个男人叫作麦克斯(Max),他是个在洗衣店的柜台职员。他很讨厌自己的老板,已经盘算了不下17种方法来杀死他。当然了,在现实生活里他没胆量去实施其中的任何一种。不过这些念头足够支撑他度过每一天了。


“你没事吧”多瑞安问道。


“是的,我很好。”诺瓦撒了个谎。“我没事,我绊了下。”


看到诺瓦站起身来,麦克斯觉得她没什么大碍,就离开了。他的脑海里正在编织着杀死自己老板的第18种方法。


多瑞安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问道:“你确定你没事?”


换上面对一贯喜欢高人一等的安德里亚·泰戈尔时常作出的媚俗笑脸,诺瓦回答道:“我真的没有事,女士,谢谢你。”


“真是个有礼貌的姑娘!”达瑞安对于少女的彬彬有礼有些吃惊,也很高兴。特别是对比她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一辈子怕也不会说个请字。“你的母亲真是教导有方啊。”她不禁赞扬道,一边为自己无法将孩子管教的这么好而感到羞愧。


诺瓦勉力不去想着自己母亲已经过世的事实,而专注于读取达瑞安脑子里的那些家务琐事,也借此来坚定自己的意志,对戴尔房子里精神错乱的念头作出抵抗。


再次感谢多瑞安的关心后,诺瓦找了个借口离开,继续前进。上瘾者特有的混乱念头不断向她侵袭,她的牙齿不停打颤,额头上都是冷汗。

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对待自己?她在想着,让你的脑子里充满疯狂的念头,怎么会有人愿意这样?

她得重新将自己的愤恨一分一分收拢来。对儒勒的愤怒,因为他会强迫她去完成他需要的事;还有对克利夫·纳丹尔的愤怒,一个她从未遇见却知之甚深的人。就因为他的命令,她的家人惨遭杀害。


愤怒帮助她将周遭支离破碎的念头撇到一边。她走近了费金所在的建筑,看到神志混乱的人们聚集在通往前厅的大铁门前,有些人站着,有些人坐在地上,还有些人躺着,但每个人似乎都服用了某种药物,或者是好几种,顾自high着。


她从他们的身边穿过,靠近前门----然后立即察觉到门的另一边站着四个人,准备朝她射击。


边责怪着自己的不小心,她将自己的能力慢慢延伸出去,搜索着枪支的存在。除了费金之外,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她也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她将枪从一个名为理查德·罗曼的男人手上敲落下来。不过大家一般都喊他波波,因为他小的时候喜欢用口香糖吹泡泡。他这10年来已经不再嚼口香糖了,但是这个绰号被保留了下来。


另外三个人手中还是紧握着枪,一边嘲笑波波掉枪的丑事,而后者拼命辩解说他才没有把枪弄掉。


门那边的另外一个人叫做耶隆尼玛斯·琼斯,大家更习惯叫他琼西,因为很多人没法完整地读出‘耶隆尼玛斯’来。他是个玩枪的专家。从他的脑海里,诺瓦能清楚地读到用Z50开火的最佳方式,也就是他现在握着卡拉的方式--卡拉是以他约会过的第一个女孩的名字来命名的。她只不过是让子弹无法顺利入膛而已。


在完成小动作之后,她又阅读了将其他人的枪堵住的方法。对有些枪她也无能为力,比如波波的P30,因为找不到扳机联动的位置。不过她也尽可能地设置了妨碍。一切就像是在玩一场游戏。


她站在费金大本营的门前,察觉到了身后那个瘾君子走过来时脑子里的念头,他想说的是:“嘿,小娘们,你抽得是啥?”[sup](1)[/sup]


诺瓦转过身做了个鬼脸,在她还是小孩的时候就没有人这么问了?


这个名叫乔伊的瘾君子在想着他这几年都没有搞到过好货色,也许在诺瓦的身上他能够开个荤,弄到些好的。


诺瓦只是用想的就把乔伊放倒在地。


“他喵的发生了什么?我发誓上一秒钟的时候我还是站着的。”乔伊很专心的对地面作起了研究,仿佛地上能有什么线索似的。对诺瓦的妄想早已从他那毒瘾缠绕的脑子里消散了。

他身边另一个躺在人行道上的瘾君子发话了:“嘿,白痴烟鬼,滚回你自己床上去,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她的名字是莎莉(Sharie),一出生就对毒品上瘾,因为她的母亲在怀她的时候染上了毒瘾,而且不知道父亲是谁。(她当然认识现在的父亲,但并不知道究竟她母亲那几十个恩客的精子里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创造者。因为用来做一个简单DNA测试的钱,最终都被拿来填母女俩的毒瘾了。)

然后是爱蒙(Eamonn),曾在联邦海军陆战队效力,直到因为在当值时酗酒而被不光彩地踢出了队伍。然后开始在贫民窟游荡。法庭的材料显示,他逐渐地学会了吸食可卡因。还有哈里(Harry),曾经是UNN的一名职员。被指责用子虚乌有的信息编造了一篇旨在揭露TPF腐败状况的报道。(故事当然是真实的,哈里知道信息都是真的,但因为没有证明的书面来源,所以电视台解雇了他。)于是他慢慢染上了毒瘾。然后是玛丽亚(Maria),她是个演员,但是耗在各类制片商会出席的派对上,吃吃喝喝抽可卡因的时间远比真正演戏的时候多。接着是多娜(Donna),她曾经是个护士。但是急诊室里的忙碌带来的紧张压力让她忍不住会来上一点这个那个好熬过每一天。瘾头变得越来越重,最终让她流落到了这里。麦克尔(Michael)一直梦想着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武术学校,一边却在经常吸食毒品,好让自己显得精力充沛,直到有一次在课堂上犯瘾被老师踢出道场为止。或者像是约格(Jorge),卡拉(kara),黛比(Debbie),温蒂(Wendy),凯莉(Kelly),玛丽安(Marianne),吉姆(Jim),托德(Todd),蕾娅(Leia),史蒂夫(Steve),托马斯(Thomas),克里斯(Chris),萨拉(Sarah),丽莎(Liza)…


“不要!”


诺瓦承受不住痛苦叫喊了出来,她一边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太阳穴,想把这些人的思想从脑袋里赶走,一边拼命想从离开的达瑞安那儿抓住哪怕一丝平静。不过挣扎只是徒劳,一切都被淹没在困扰她的纷乱、不和谐的声音之中。


模糊间,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弄坏了大门的转轴,倒下的大门还将不少她脑中混沌念头的制造者撞了出去。于是接下来传来的念头中多了几分骚乱,倒在地上的人正在辨别是谁用什么东西害他们摔倒的。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喵的,你们没事吧?”


“那扇大门出了什么毛病?”


“嘿,有个金发小妞,应该就是她了吧。”


“艹,我可等不及了,开枪!”


随着四个人的枪一齐卡壳,一阵轰鸣声在诺瓦的耳边响起。其中的两把直接在开枪人的手中爆了膛。破碎四溅的枪支将琼西和米克·斯坦尼斯拉维斯基--也就是大家称为两片的家伙的手和上臂撕扯出了好几个口子,他们的疼痛也让诺瓦从轰响后的失神中回过来。她站稳了身子,盯着波波和艾罗斯·玛格维奇,两人的枪只是单纯的卡了膛,无法发射。


玛格斯拿出另一把枪,疯狂地叫嚣到:“干掉这个娘们!”


“对!干掉她!”波波应和着拿起枪。


诺瓦再一次让他们的枪卡了膛。眼泪从她的脸上淌了下来:“求求你们,停手吧,我不想伤害你们。”从前厅到费金房间的地板上满是鲜血,琼西和两片因为疼痛不住地在地上翻滚哭喊。


“我可不怎么想,小妞。”波波又拿出一把枪来,毫无意外地还是卡壳了。


“少他喵的废话。”两片冲向诺瓦。


诺瓦用意念将他推了出去,后者在空中翻滚着,重重地摔在了前厅的台阶上。


“别动!”她的语气转变成了真正的恳求,“如果你不起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波波也意识到自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打败这个小姑娘,很光棍地丢下了武器,举起双手说:“好吧,听你的。她喵的,这下费金一分钱也不会给我了。”


两片没有波波那么聪明,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连碰都不必碰就能把他打个狗吃屎。他站了起来,再一次向诺瓦冲去。


诺瓦将波波丢了过去,两个人撞到一起,滚在了地上。


两片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抽出P100,枪口顶住了波波的耳朵,“你他喵的给老子搅事么,混蛋!”


“我发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两片,是那个妞把我丢过来的,我跟你说…”


“别开枪!”诺瓦感觉到两片要扣扳机,大喊道。


可惜她喊晚了。


波波的头骨、大脑和鲜血飞溅在他和两片身后的那片墙上。他死前的念头带着迷惑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投降之后,诺瓦却还要这样对待他。


“我说了,不要杀人!”诺瓦尖声叫道。虽然她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在她的脑海里想过、考虑过也明确知道地是,今天要死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裘力斯·安托万·戴尔。


两片杀了人,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骗子。


“干你!小婊子!”趁着她心里一阵慌乱的时候,两片将枪指向了她。


于是她用对待投手的方式破坏了两片的大脑。


而且这一次要容易得多。


诺瓦努力避开去看那两具尸体,转而望向还在地上疼的滚来滚去的琼西和玛格斯。


“随便你怎么样都行,小妞,我不会再对你动手了,绝对他喵的不会!”玛格斯飞快地求饶说。


琼西却勃然大怒,骂道:“你他喵的傻了么,你没听见费金是怎么说的吗?”他的右手因为爆炸只剩下几片血肉挂着,露出了森森白骨,只能用左手支撑着竭力想站起身来。


“让费金去吃屎吧。”玛格斯忿忿地说:“小娘们,你爱干什么就去,我不想再靠近你了。”


诺瓦这时正盯着琼西:“你最好别动,琼西,不然的话,发生在波波和两片身上的事情马上也会出现在你身上。”


琼西闻言停了一停,然后颓然地跌坐在地板上。倒不全是因为诺瓦的威胁,而是因为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小姑娘竟然知道自己、波波和两片的名字。


诺瓦走到前厅的尽头,又将通向走廊的前门上的转轴弄坏,门轰然倒下。


费金的屋子就在走廊的那一头,他就是在那间房间里把她赶到街上去的。她感应到房里有许多费金的手下在,包括马库斯·拉连,里面还有许多孩子,却独独没有费金。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诺瓦本指望一次了结,所以费金必须在房间里,不管怎样他都应该在。她知道自从上次自己到过这里后,费金就很少,也没有理由离开总部。他待在这里才最安全,需要什么都有手下给他送过来,所以根本没有离开的必要。


他到底去了哪里?


波波和两片的死实在是件很糟糕的事,如果费金已经逃走了的话,他们是不会死的。诺瓦发誓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永远不会。


她再一次将面前的门推倒,对于这种开门方式她显然已经上手了。


“嘿,这些门可是很贵的好不好。”


是费金,他的声音让诺瓦的胃疼突然加剧。但是他在哪里呢?为什么她感觉不到?


他就好好地站在那里,她可以看到他,这也是她唯一能够确认他在这间房子里的方式。她还看到乔乔,马库斯,还有一个叫做盖伊的人。除此之外,她的眼睛最多也只是在确认她把门砸开前所感应到的事物罢了。她还感应到在后屋里站在吉娜·拉连、泰鲁斯·法利特和二十多个孩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开口问道,从自己的话语里听到了分明的磕磕巴巴。她的胃又开始纠结,今天她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而现在费金似乎正在对她做些什么?


“小娘,我可是住在这儿的好不好。”他狞笑着,朝诺瓦露出参差尖锐的牙齿,粗俗的表情弄得她一阵恶心。“但是你读不了我了,对不对?”


“是这样”诺瓦的回答很小声,“你怎么会?”


“看来我以后得给莫伍德的老婆提供点上等货了。”费金笑了起来,发出像是咯咯的声音。“我现在带着的,小妞,是…”


“是你从联邦军队里偷来的东西。”虽然诺瓦感应不到费金的想法,但她可以读马库斯的。


“没错,好吧,你可不是第一个念能者,知道么?那些联邦条子们也晓得在你们这些家伙面前要保护自己,小妞。这就是他们用的东西之一,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法碰我。


“那可不一定。”诺瓦让房间另一边的椅子飞起来砸向费金,不过被他勉强挡住了。


“小妞,你干的很不错,只可惜很快你就找不到可以砸的东西了。而且我还准备了后备方案,泰鲁斯!”


“不要!”在了解泰鲁斯要干什么之后,诺瓦尖叫起来。和两片开枪的时候一样,等诺瓦发现泰鲁斯拿出他的T20朝着其中的一个孩子开枪时,她已经来不及阻止他扣动扳机了。


泰鲁斯开枪只是短短一瞬,什么也来不及挽救可怜的曼蒂(Mandy)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的母亲早就过世了,只有个在TPF当差,却有大瘾头的糟糕父亲。


看见泪水从小姑娘的眼睛里涌出来,费金笑得愈发开心了。她愤怒地盯着费金,怒吼道:“你给我住手!”


“不。”接着他按动了手腕上的一颗按键。


疼!就仿佛诺瓦的脑中有一柄激光锯子在她的眼睛和前额之间来回移动,要把她的头盖骨都锯开一样。


然后,疼痛感停止了,诺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疼的跪了下来,身体无法控制地随着小声啜泣在颤抖。


“你看到了吧,联邦条子们可不只会保护自己而已。他们还喜欢让你们这些念能者乖乖听话做事,所以这东西才会有第二个功能。”费金低下身子,靠近她说:“你如果再敢乱动,我就让刚才的感觉再持续的长些,然后再杀掉一个孩子。我可不在乎,不过我想你会在乎的。可怜的元老家族的小宝贝,看起来你们这样的小鬼还不懂得死亡的意义---至少,直到他们把你全家人都杀掉之前,你什么都不明白。”


诺瓦呜咽着说:“我不想任何人死掉。”


费金再一次露出尖利的牙齿,笑着说:“诺瓦,这可行不通,因为你现在在我的世界里。在你的世界里,人不会死,或者就算是死,也会有个干净完整的死法。但是在贫民窟,没有这样的死法。这里只有肮脏、丑陋和狠毒,就好像刚才泰鲁斯所做的,就像我刚才对你所做的,或者是你对两片所做的,还有两片对波波做的,甚至还有投手,如果你没有杀掉他的话,他将会对你做的一切。”


对于费金所说的话,诺瓦只听见了一小部分,她的心思都在曼蒂的身上。可怜的小姑娘谁都没有伤害,只因为戴尔要给她上一课,就惨遭杀害。


“我想死。”她喃喃道,因为啜泣而有些语焉不详。


“小娘,可没有这个选项哦。”


疼!费金又一次打开了那个功能,这次的时间仿佛有一个小时、一天、一年那么长,直到他关掉了开关。


“好了,小娘们,我的要求很简单。就像上周我说的那样,你为我工作。你可以派上大用,只要所有事情都照我的指示去做就可以了。因为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会再杀一个孩子,还有用上这个…”他的手又按上了手腕。


她原来以为多承受几次之后,疼痛会变得可以忍受,但是第三次疼得远比前两次的总和还要厉害。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被电流触击一般,皮肤像是着了火,肌肉也酸软无力,就像煮过的面条一样。


我要是能就这么死了多好。


“每一次,每一次,你听懂没?”


看到诺瓦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下一秒费金将手再次伸向了手腕。


“是。”诺瓦带着透骨的痛楚尖叫起来,“是的,我会照做的!好的。”


疼痛停止了。


诺瓦软瘫在地上。


“我会做得。”她艰难地吐字:“我会为你工作的。”


“这才是我的好小姐,诺瓦。”裘力斯·安托万·“费金”·戴尔满意地站了起来,“我们将会一起做些大事,对吧,会是很大的事。”



备注:
(1)原文为what is the feed,实在不太清楚应该怎么翻译...

第二部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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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2: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部

优秀的人们信心尽失,
坏蛋们则充满了炽烈的狂热。
----------《基督重临》 威廉.B.叶芝 



第十二章


凯尔(Kehl)一直期盼着钱能在今天转进帐户里。
在同其他三个女人共用的小套间里,她正用房间里自带的那台又破又慢的电脑登陆银行帐户。她的手指抖得厉害,想要按对键盘上键都困难。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她登了进去。
只是,她的帐户余额上依旧是不甚好看的赤字。
他喵的这群混蛋为什么他喵的还没把钱存进去?这群他喵的白痴…
她摸向裤子口袋把手机掏出来。确切地说是试图,她的手从裤兜边滑了开去。她努力集中精神好让手不再抖得厉害,才勉强找到了那个小口袋的入口。
但是,手机却没有在里面。日,我的手机他喵的…
她随后才想起---上星期的时候自己不得不把手机卖给皮克斯(Pix)好换点钱来买软货。我太纱布了,也许还要用到手机的。比如说现在这时候我就可以打电话给银行问他喵的钱怎么还没有到。我真是个蠢货。
她摇晃着站起身离开,懒得把电脑关掉。尽快这样会消耗更多能源,而她压根就付不起钱。她拖着步子走进了厨房。如果脚离开地面的话,恐怕她的世界会不可避免地倾斜向一边。
皮克斯正和麻衣待在厨房里,前者喝着她的茶---至少凯尔还能辨清这是茶---因为皮克斯只喝这个。而后者在大声抱怨:“这里为什么没有一点该死的咖啡了。我在这该死的早晨起来却竟然没有咖啡喝,没有咖啡喝的话,我要怎么去面对这该死的一天!”
麻衣的嗓音大的出奇,盖过了暖炉上平面电视里正在播送的UNN新闻,主持人正在讨论关于外星侵略者的事。凯尔不由地摇了摇头,要是知道只能看到这些所谓的‘新闻’报道,她会把订阅UNN直播的钱分出几份来。还真的外星人--不过是拿这些破事情在糊弄我们罢了。
当然了,她也会将这些本应该用来支付UNN直播的钱去买更多的毒品。她觉得有时候吸食毒品后产生的幻觉远比这些UNN的‘新闻’报道有意义多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皮克斯顶着麻衣的大喊大叫回道。“我可不喝那种垃圾,去找西塞塔(Cisseta),这次轮到她去买日用品了”然后皮克斯望向凯尔:“凯尔,在这个月的房租到期那天前
,你得把你那份上个月的房租给还了,知道不?”
“我会的。”凯尔回答地磕磕巴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白痴,赶快说。她清了清喉咙,“我得给银行打个电话,查一些东西。”
皮克斯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那你怎么还不打?”
“因为我的手机在你这里。”
皮克斯哼了一声“是曾经在我这里,我把你的那个垃圾电话卖给了埃尔利(Ayrie),然后换了点大麻。你那个破手机太烂了,他最后只给了我一份的量。”
“我那该死的咖啡怎么办?”麻衣插嘴问道。
“少他喵的扯你的咖啡,闭嘴!”听到问话,皮克斯不耐烦地命令说。她的手来回挥动,仿佛麻衣是她面前飞舞的一只苍蝇,“自己滚出去买。”
麻衣将手搭在她厚大的屁股上,说:“我们原来说好在这里放些该死的咖啡的,不应该是要我去买该死的咖啡!”
“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去找西塞塔了么?”
麻衣怒冲冲地朝门走去,一边说:“我有毛病啊,去找那婆娘说话。找她也不会给我搞来该死的咖啡,因为她老是忘记事情。她就是一个白痴,她有毛病!”说完麻衣走出厨房,穿过前门出去了。大概,凯尔想,她是去买她那该死的咖啡了。
凯尔又在厨房呆了一会,UNN的播报员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别的事情---在泰拉家族受到恐怖分子袭击并惨遭杀害六个月之后,惨剧的唯一幸存者,克拉拉·泰拉和米洛·库西尼斯在格兰杰村旁的埃文公园(Ewen Park)内的考特兰特牧场(Courtlandt Meadow)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安德里亚·泰戈尔也在宾客当中,这是她在三个月前经历心脏病突发后首次在公共场合露面。新娘身穿…
皮克斯啜着她的茶,又看了凯尔一眼。仿佛是在奇怪为什么她还没走,特别是还有脸和自己待在同一间房间里。“你到底想干吗?”
“我想打个电话给…”
皮克斯眼睛一转,站起身斥责道:“你这笨女人,是你自己要把手机卖掉的,现在少来我这里哭穷。难道你之前一点都没考虑到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把手机卖掉么?”

事实上皮克斯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凯尔知道现在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并不是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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