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资料籍 欧洲贵族篇

啊丹

高尔夫运动“等级”转变的社会背景和历史原因

    深圳大学高尔夫学院副教授吴亚初

    摘要：高尔夫运动是一项早期苏格兰牧羊人自娱自乐的游戏，而随着历史的发展，这项游戏演变成了一种“贵族运动”，并且这项运动在今天的社会文化发展过程总仍具有很大的社会影响。本文将通过对中世纪欧洲社会发展的分析，来揭示高尔夫运动由牧羊人的游戏演变成“贵族运动”的历史动因。

    关键词：贵族集团贵族精神中产阶级高尔夫运动

    高尔夫运动起源于十四世纪的苏格兰，是牧羊人在户外自娱自乐的一种游戏，这似乎已成为世人不辨的历史。然而，无论是今天人们对这项运动的评价，还是早期有关高尔夫的历史记载，对参与这项运动的人们的着装或身份，都有一种共同的认识，即高尔夫属于“贵族运动”。这就不得不使人们对高尔夫运动的发展历史提出这样一种疑问，高尔夫作为早期苏格兰下层的牧羊人自娱自乐的游戏，怎幺发展成象征少数社会阶层的“贵族运动”的？

    本文将通过对中世纪欧洲的社会发展的分析，来正确认识高尔夫运动“等级”转变的社会背景和历史原因。

    一、中世纪欧洲贵族集团的结构特点及发展变化

    所谓贵族，是指在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中享有政治和经济特权的阶层，是具有世袭爵位和领地的各级封建主的统称。“中世纪欧洲封建贵族制度的演变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8－11世纪的欧洲贵族可以称为“封建贵族”，具有以采邑制为基础，贵族谱系不明确，土地继承有困难等特点；12－14世纪的欧洲贵族可以称为“等级贵族”，具有严格的等级规定性，贵族成为一种等级分明和表现出不同等级享有不同特权的特点；15－16世纪的欧洲贵族可以称为“权贵贵族”或“贵族统治者”，其特点是等级原则为阶级原则所取代，贵族不再是一个具有严格等级规定的集团，而是有权、有势的富人阶级的统称。”「1」P99

    从中世纪欧洲贵族结构变化的三个阶段而言。“封建贵族”时期，贵族们主要是以成就、财产而不是以血统、封号来衡量贵族身份。其原因是因为，封君封臣关系导致在当时的历史阶段财产的所有权不明确，社会发展动荡造成较大幅度的社会流动和不稳定，因此，贵族体系呈开放性，变动过于频繁。进入12世纪，欧洲的贵族阶层也随着社会生产力的生产关系以及财产所有权的发展和变化，欧洲贵族进入了一个以其严格的等级体制为特征的历史阶段。如：注重贵族等级封号、家族血统、职业、财产世袭、声望和特权等。

    这同“封建贵族”财产转变为私有财产，财产关系明确化，以及社会统治阶层由开放走向封闭等社会发展因素有直接的关系，以至于在这一阶段的贵族们往往以“因为我们的出身好，所以我们是最好的”而自居。因此，这一时期，贵族血统和贵族封号二者兼有的人，其贵族身份是不容怀疑的。而仅有贵族封号而没有贵族血统的人，则不属于真正的贵族。随着社会的发展，到了欧洲封建社会后期，由于贵族阶层的内部分化和新兴贵族的崛起，致使原来确认的贵族的等级又变得不能适应。于是“人们开始超越血统、特定的职业和生活方式，而用权势、财富和地位来重新确认贵族。特别是原来没有贵族血统的人，可以因其权势和财富而被社会承认为贵族并取得国王的贵族封号。”「1」P115这一时期，史学家称之为欧洲“权贵贵族”时期，即14世纪末5世纪初开始。这一阶段欧洲贵族结构的变化，对整个欧洲社会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原“等级贵族”时期的国家行政权，军事权，司法权均掌握在少数不同等级的贵族手中，而随着等级贵族集团的瓦解，以及社会生产力、生产关系的不断发展，少数等级贵族占取大量社会生产资料和社会财富的社会所有制关系，受到了来自社会中产阶级和日益富有起来的社会工商业主和封建地主的强烈冲击，他们从对土地的占有量和社会财富的占有比例，形成了对原贵族集团的强大冲击力，贵族集团成员在政治、职业、生活水平、标准、财产和各种权力等方面已不再是铁板一块。“英国历史学家亨利.卡门在他的研究中这样写到：‘十五世纪中叶，贵族和乡绅几乎完全控制了欧洲的政治权力和社会地位。’这说明从这一期开始，来自社会的中产阶级和封建地主已开始进入社会上层的统治领域。”「1」P116

    二、“贵族精神”成为中世纪欧洲中产阶级立志跻身于贵族阶层的追求目标

    所谓“贵族精神”，是以英国贵族为代表的，受传统文化、道德观念、行为准则和标准等影响的一种特殊的社会文化现象。这种在中世纪倍受推崇的“贵族精神”具有以下三个特征。

    第一、“贵族精神”有着英勇无畏的骑士精神。

    勇敢尚武，是“贵族精神”的首要内容。英国贵族的祖先大都是作战时的军事首领，或是在战争中出类拔萃的勇士。因此，抵御海盗入侵，保卫民众，率领民众抗击外敌成为贵族的一种社会职责。“这种职责要求贵族世家（无论是王室还是骑士）的子弟，除了要学习在当时流行的文化及宗教神学外，主要的时间均花在习武上。这种勇敢尚武的习俗，在英国历史上成为贵族阶层的一种生活方式，同时，也由此而内化成一种精神气质。在外来强力的压迫下贵族的勇武精神对捍卫民族独立，保护自由的权利等均发挥了积极的作用。”「2」P387此外，贵族们的勇武精神还再现在崇尚光明磊落。“这种光明磊落不仅表现在贵族们处理民众纠纷的问题上，也体现在处理贵族内部的矛盾上。因此，光明磊落作为贵族阶层处事原则和风尚，成为贵族们从政和处理国与国、人与人之间冲突和解决矛盾的行为准则。”「2」P388当然，贵族勇武精神的另一体现当数保护女性和对情人的崇拜方面。骑士们保护女性和崇拜情人的那份浪漫，在英国历史上比比皆是，而且也由此形成了社会对女性的普遍尊重。如：“Ladyfirst”（女士优先），对今天的社会仍具有积极的意义。

    第二、“贵族精神”有着强烈的自立精神和欲望。

    “贵族精神”的自立品质和欲望表现，是由于以英国为代表的随着阶层的社会经济地位而造成的。贵族们的财富来源和经济收入，主要来自自己的实业、庄园和土地。贵族们的实业，一方面来自于贵族身所固有的特权，在国王所给予的强权制度保护下，靠自身发展或投机占营，在社会工商业领域形成了自己财富或权势范围。而庄园和土地，则是国王分封的。国王分封土地给贵族，贵族们为国王尽臣子的义务，这是一种虽不平等，然而却是一种契约式的君臣关系。贵族们在领受国王的封土之后，并不是由此成为国王的奴隶或奴才，只要为国王尽到了他应尽的义务，他在自己的权势或土地范围内，就是一个拥有绝对权力的主人，他的一切权力都是不容许别人随意侵犯的。但是，贵族们要保住自己这种相对独立而自由的地位，靠别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只有靠自己。因此，贵族们为确保自己的权势范围和经济利益，就形成了强烈的自立意识和反对侵犯“权力”的斗争精神，以维护贵族们所具有的社会政治特权和经济利益。而贵族们对维护自己利益不受侵犯的精神和自立意识，对整个社会的影响巨大，成为各阶层上行下效，倍受人们推崇的所谓“民族精神”的重要内容。

    第三、“贵族精神”所表现的强烈的主人意识和社会责任感。

    “贵族精神”所表现出的这种意识和责任感，是出自本阶段的利益。因为此时的英国乃至整个欧洲社会既是一个贵族集团统治下的社会，贵族们便自然是社会的主人。他们参与、干涉国家大事，处理社会和民众的日常事务，这除了增加了贵族们以社会主人而自居的社会荣誉感之外，还体现出贵族集团的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即对本阶级统治的社会尽责。当国家或民族危难之际，贵族们常能挺身而出承担责任。

    甚至会贡献自己的财产乃至生命，来抵抗外来侵略。英国贵族阶层的这种政治责任感，也极大地影响到了一般民众。民众们对政治的关心似乎成为英国上下的普遍爱好。因此英国民族也有人称之为“政治民族”。

    “贵族精神”所表现出的以上三个特征，体现了中世纪欧洲以英国贵族阶层为代表的社会群体的形象，成为倍受社会尊重和推崇并刻意追仿的“社会榜样”。“贵族精神”不仅是一种被社会各个阶层所认同和效仿的“社会典范”。而且由于贵族们的生活和社交，都体现出一种身份的高贵和特权，是中世纪的欧洲人人向往的社会阶层。当中世纪欧洲贵族结构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之后，“新贵族”的产生使得欧洲的中产阶级也有了跻身于上流社会的基本条件和可能。虽然这些“新贵族”是依靠暴发的财富而获取贵族封号，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是来自于社会底层的乡绅地主或城市小业主以及其它职业的后代，不仅没有贵族血统，而且他们的身世和行为举止没有受到良好的“贵族教育”而显得与原有等级贵族格格不入。这种身份等级和文化教育的差异，一度成为那些来自社会中下阶层的人们想跻身于上流社会的自然屏障。于是，“向上流社会看齐”成为中世纪欧洲的中产阶级革心洗面，脱胎换骨的追求目标。那些在欧洲工业革命前期的暴发户或农村的地主乡绅，凭借自己拥有的财力和“新贵族”的封号，把子女送到城市中读大学，接受“贵族行程”教育，使他们的子女也穿上丝制的紧身上衣的贵族着装，购买盾形纹徽，俨然以贵族绅士而自居。”「2」P392“虽然传统贵族也凭借着自身的文化优势，一方面瞧不起这些新贵族，认为他们是暴发户，出身低微，举止谈吐不雅，没有教养。而另一方面又嫉妒他们的财富。这是中世纪欧洲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2」P395但是，那些来自社会中下层的中产阶级毕竟是依靠自身的努力，获取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实现了跻身于上流社会的梦想。

    三、中世纪欧洲贵族阶层与社会中产阶级的“逆向掺染”促进了社会价值观念的融合

    中世纪的欧洲，贵族阶层对社会的统治不仅是政治的和经济的，而且也是文化的和意识形态的。“在中世纪，贵族是社会的主导阶级，“贵族精神”也是社会的主导价值取向，是社会所承认的被视为是官方的文化参照系。贵族们的一举一动被视为其它社会阶层人们的楷模，而贵族也以其在精神上的优越感而高于民众之上，使其它人不自觉地产生自卑感，自认为在文化精神方面远远不如。因此要想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就要学习和模仿贵族们的一举一动，不可因举止粗野而被人看出卑贱的出身背景。”「2」P302

    中世纪的欧洲，那些本属于社会中下层的人们，有的甚至是地地道道“来自于农村”的乡绅后代，他们之所以能跻身于上流社会，除物质上的“暴富”和贵族集团内部结构的变化，即“等级贵族”向“权贵贵族”的转变之外，一个很重要的社会原因就是在中世纪所爆发的“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发生在十四世纪末到十五世纪初的欧洲文艺复兴运动，是欧洲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和思想意识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由于代表中产阶级的“新贵族”，在跻身于贵族阶层之后，在他们身上所体现出的朴实执着和勤奋，以及中产阶级所具有的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进取精神，对长期生活在上流社会的贵族阶层，在思想认识和价值观上都产生了强大的冲击。尤其是文艺复兴时期，大量来自于中产阶级的艺术家们以反映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的写实手法，以颂扬爱情，超现实的人物肖像以及人们追求美好生活战胜和驱逐邪恶的神话故事的艺术作品和洋溢着反封建、反战争。热情歌颂美好和平等生活的诗歌、歌剧等舞台艺术，在欧洲的上流社会广为流行，对上流社会的贵族阶层原有的思想认识、价值观念以及生活方式等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来自社会中产阶级的艺术家们的聪明才智和艺术创造力，不得不使那些高傲的贵族们折首称服。“他们中的大多数愿意放弃高贵的贵族等级身份，以一个普通绅士，与来自于中产阶级的“新贵族”交流来往。”「2」P410因此，也就形成了历史上这一时期以英国贵族为代表的贵族身份绅士化，与中产阶级“向上流社会看齐”的“逆向掺染”，使原本两种不同的社会价值观念在这一时期形成了特有的融合。

    综上分析，高尔夫运动作为中世纪初苏格兰牧羊人自娱自乐的一种户外游戏，之所以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成为一种世人共识的“贵族运动”，这是中世纪欧洲社会发展的基本特征所决定的。从十四世纪末到十五世纪中叶，欧洲社会的中产阶级虽然置身于贵族阶层的统领之下，但他们依然是整个社会发展过程中最活跃而且影响力巨大的社会阶层。高尔夫运动虽然是来自于社会底层的牧羊人的户外游戏，之所以能发展成“贵族运动”，中世纪欧洲的中产阶级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因为，中产阶级中绝大多数均有着社会中低层人们的生活经历，也有着勤奋朴实和力求上进的品质。“贵族精神”作为人们生活中的行为典范和思想准则。在时时刻刻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社会各阶层的人们，使得社会各阶层尤其是中产阶级在思想观念和生活信念以及行为举止等各方面都产生了强大的思想驱动力。当他们通过努力创造了个人财富，并取得了跻身于上流社会的物质条件和社会地位，有了接近和参与与上流贵族阶层的交往机会时，一方面他们以“新贵族”的身份脱离了原有的社会生活圈，另一方面他们也把来自民间的朴实的品质和带有“泥土芳香”的民间文化，传给了保守、怀疑创新和固步自封的贵族阶层。这些来自于民间的文化内容和生活方式以及娱乐手段，自然也包括了在中产阶级中已盛行的户外运动――高尔夫球。

    诚然，中世纪欧洲贵族集团结构的变化，一方面是由于贵族阶级所推崇的所谓“贵族精神”。作为官方的文化参照系对整个社会的发展形成了上行下效的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成为社会各阶层，尤其是中下层的人们作为“跻身于上流社会”和“向上流社会看齐”的追求目标；另一方面中产阶级中的大多数依靠自身的努力创造了大量的社会财富，具备了“跻身于上流社会”的物质基础。与此同时，欧洲文艺复兴运动，来自中产阶级中所创作的大量文学艺术作品以其全新的观念，精湛的艺术表现手法和非理性主义的创作思想，对原有的贵族阶层形成了强大的冲击。这使得原有的等级贵族集团不再是铁板一块。而由中产阶级中发展起来的“新贵族”有了与等级贵族平起平坐的社会地位，而等级贵族中的大多数也愿意顺应历史潮流，主动放弃贵族的显赫高贵的身份，而以一个普通的绅士形象与“新贵族”们来往。因此，高尔夫这项本属于社会中低阶层人们消遣娱乐的游戏，也伴随着中世纪欧洲贵族结构的变化和中产阶级跻身上流社会的步伐，带着田园的气息和泥土的芳香，走进了宫廷，并很快成为深受贵族们喜爱的户外运动。虽然高尔夫运动的发展已走过了几百年的历史进程，但是，至今人们还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项运动的绅士文化的运动品味及其特征，因此高尔夫作为一种绅士化的运动并非是“生来有之”，而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特定历史原因所造成的。

    参考文献：（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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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eJiang:ZheJiangpeople‘sPublishingHouse.1992,2(inchinese)

    作者简介：吴亚初（1961－）河南省开封市人，深圳大学高尔夫学院副教授，现从事高尔夫概论教学与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