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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 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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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24 23:42: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孔乙己
鲁迅
  鲁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短衣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黄酒从坛子里舀出,看过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壶子放在热水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之下,羼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钞钞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钞书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认识字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读过书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读过书,……我便考你一考。茴香豆的茴字,怎样写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字应该记着。将来做掌柜的时候,写账要用。”我暗想我和掌柜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将茴香豆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草头底下一个来回的回字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回字有四样写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舍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茴香豆吃,一人一颗。孩子吃完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丁举人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温一碗酒。”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温一碗酒。”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个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酒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孔乙己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温了酒,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一九一九三月
看了很多版本,还是CS版最好。
  学校旁边这家网吧的格局,和别处差不多:都是外面有个曲尺型吧台,吧台里面替人结帐,预备着鲜橙多之类的饮料。上学的人,傍晚放了学,每每花10块钱,玩两个小时DD这是两年前的事,现在降到三块钱一小时了DD找个位置,点开游戏,玩会CS,若肯多花两块钱,就可以到17屏,带隔间的机子上去玩了,如果再多花点钱,就可以去VIP包间玩了,但是这些cser,多是32人野战的,大抵对装备不用那么严格,只有那些自带鼠标,鼠标垫的职业战队的人,才踱进VIP包间,抽根烟,约个战队打比赛!
  我从一上大学起,就在校门口的e时空网吧作兼职,老板说,样子傻,怕招待不好职业战队,就在外面做点事。外面野战客户,虽然水平菜,但是骂骂咧咧,唧唧歪歪的也不很少。
  他们大都喜欢抽烟,不让他们抽,就要打架,所以,过了几天,老板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在网吧转悠,处理小故障,开关机的无聊网管了。我从此便经常转悠在网吧里,专管我得职务,由于都是小case,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老板是一副凶脸孔,网民也专心游戏,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来了,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自带鼠标而在外面打野战的唯一的人。他身材瘦长,青白脸色,黑眼窝里有双无神的眼睛,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虽然自带鼠标,可是却是一般逻辑光电鼠,根本不是什么MX300或是IE3.0。他对人说话满口战术,走位,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他的ID“YJ | KONG”这半懂不懂的ID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做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所有cser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又来找虐了”他不回答,对吧台说“开台机子,亮点的”,便排出10块钱。他们又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被人虐很惨吧!”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打一倒数第一,还被骂菜比。”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青筋条条绽出,争辩到“他们那是开了作弊器……改了config,这……这我他妈能打过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隔墙穿人啦,见面暴头之类的,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DD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加入过战队,但终究太菜,又不参加队内训练,于是越来越菜,弄到没人要了。幸而还算能阴人,便替人家打打替补,混一下战队。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输了就开骂,偶尔阴死一个,就给人喷logo。如是几次,叫他打替补的也没有了,孔乙己没办法,便免不了在野战里混。但是他在我们网吧,品行却比别人好,因为他真打架打不过别人,虽然间或来两句牢骚话,但是人家一瞪眼,定然不吱声,继续在里面悄悄的打。
  孔乙己战罢一局,loading新图的时候,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加过战队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那你怎的连个替补都打不上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怀才不遇之类的,一些不懂了。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DD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老板决不责备的。而且老板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更菜的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会玩CS?”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玩过CS……考你一考,M4消声器,怎么上?”我想,你个大菜比,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上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个技巧应该记着,将来阴人的时候,好用!”
  我暗想,谁他妈跟你一样猥琐,就爱阴人,而且上消声器有声音!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点一下右键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电脑桌,点头说,“对呀对呀!……可是具体实战用法,比如加消声器后,枪管会露出来,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买了M4想给我具体演示,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他带着同学来,也没钱,围住孔乙己看。他便安上自己的鼠标,进到32人服务器,开始野战。同学要求玩两局,可是玩完两局,同学仍然不动。孔乙己着了荒,伸手抢鼠标,弯腰说道“别打了,你再玩我又负了”。坐下又按了一下tab键,自己摇头说。“快负了,快负了,正不多了”。于是同学又在骂声中推他的头,说“你丫原本就正一个”!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照样玩CS!
  有一天,大约五一前后,老板正在慢慢结帐,看下帐单,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两小时网费呢!”我才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cser说道,“他怎么会来?……丫都快拿不到毕业证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挂科,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然4级又挂了,4级这东西,是能挂的么?”“后来呢”?“后来?先被院里叫去骂,骂了一下午,再被父母骂。”“后来呢”“后来去买英语资料了?”“买了又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开始背单词了吧。”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看他的帐单。
  五一过后,来网吧找资料写毕业论文的学生越来越多,我整天很忙。一天很早,还没来一个客人,我正检查机器,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开台电脑。”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可是却一下认不得,仔细一看,那孔乙己便在我身后站着。他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头发梳的光溜,穿着西装,拿着U盘和一些书,见了我转过身,又说道,“开台电脑”老板也走过来,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两小时网费呢!”孔乙己很尴尬的答道,“这……下回还请,这回是现钱,开台带usb接口的,我下点英语资料。”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英语又挂了?没事,你不是要做中国moyini么”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你要是英语没挂,怎么人家写毕业论文,你下英语资料呢?”孔乙己低声说道,“这回能过,能过,能……”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板,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老板都笑了。我开了电脑,找出usb连接线,他从衣袋里摸出5块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手里一摞英语书,写着“4级最后冲刺”“4级词汇详解与速记”之类,原来他真的4级没过。不一会,他上完电脑,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夹着这摞书慢慢走出去了。
  从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老板看着帐单说,“孔乙己还欠两小时网费呢!”到了第二年的妇女节,又说,“孔乙己还欠两小时网费呢!”到了五一没有说,到了年关也还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DD大约孔乙己的确没有毕业。

还有篮球版:
  鲁镇的篮球队篮球场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硬化水泥地,场地里摆放着两个篮架,而在场边还建了一个大屏幕,可以随时收看NBA的比赛,这是其他篮球场所没有的.街上遛达的人,闲了没事就窜到篮球场,每每活动下筋骨,投几下篮,――这是最平常的事,现在每进去一次要收费2元,――进去怀着轻松的心态打打篮球休息;倘肯多花3元,便可以买一瓶健力宝,或者雪碧,做你活动下来的代谢物了,如果出到十元,那就能租一个篮球,但这些球友,多是来自街头的中小学生,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鲁镇篮球队队服的队员和一些事业有成的人,才踱到场边的篮球专用椅上去,坐在大屏幕钱,买瓶饮料租两本杂志,去好好欣赏下NBA比赛录象.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鲁镇的篮球队里当队员,教练说,个头太低,比赛中老让人盖,还是先学学别人怎么打吧,于是成了替补,专为别人传球,做别人单挑演练的靶子.场里的主力队员,虽然球技很臭,但自认为比你高一等,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很多,经常对我说你倒底会不会做陪练啊。他们往往让你只能做一些比较差劲的防守不能太出格,一但断了他们的球就要破口大骂,骂得你抬不起头.又要亲自和你单挑,直到把你手中的球断掉N次后,觉的自几是胜利者才心满意足停止下去.在这严重兼督下,想做个替补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教练又说我打不好篮球。幸亏推荐我的人是穆铁柱,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在场边捡球和放映录象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没事就捡捡球。虽然也算和篮球沾边,但总觉得失了我的天份,有些无聊。
  教练忙着训练队员,队员们个个目空一切,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场,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唯一做了篮球队3年队员被清除出队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头发。穿的虽然是马刺队队服却又旧又脏,是已经过时的那类型。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NBA,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⑵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场,所有篮球队的队员包扩教练在内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教练说,“放2场NBA的录像,要湖人对森林狼那场。”便排出5元人民币。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网队对活塞那场比赛的篮球,被基德和华莱士两人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偷球不能算偷……窃球!……是为了留作纪念,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爱球”⑶,什么“理所当然”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篮球场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是爵士的球迷,但终于由于爵士在98年总决赛不敌公牛,而对爵士失去了信心,成为了76的球迷.好在76人有拿冠军的气象,在2001年一路上升与湖人会师总决赛。谁知在总决赛里让湖人4比1打了个落花流水.幸而艾弗逊一人独的37分,挽留住了孔乙己的心,偶尔76人也能赢2场让他高兴高兴。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朝三暮四。过不到几个月,觉的76人没有夺冠的气象,便再次转移目标奔向了国王。如是几次,叫他看上眼的球队一个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来篮球场玩玩投篮,偶尔看场NBA录象,消消郁闷。但他在我们场里,打球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打手;虽然偶而打篮球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一定能拭去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有时投进2颗球,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懂NBA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崇拜的球队怎么一个冠军也捞不到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全是什么NBA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什么攻击性强的球队也防守不一定好之类的话,还举例说马龙是NBA得分第3的球员还不是一辈子一个冠军都没拿吗,于是所有人又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教练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教练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小的队员说话了。有一回对我说道,“你看过NBA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看过NBA,……我便考你一考。NBA历史上个人单场得分最高的人是谁?”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到罢?……
  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数剧应该记着。将来打NBA的时候,研究对手要用。”我暗想我去NBA的时候还很远呢,而且谁打NBA还研究这些;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张伯伦么?单场比赛得分整100分”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指着手中一本NBA杂志头像,点头说,“对呀对呀!就是他……还有助攻最高,抢断最高,盖帽最高你知道有谁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手指沾了下水,想接着翻页找个资料给我看,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街上几个学校的闯进篮球场玩投篮的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教他们罚球,一人一次。孩子们罚完球,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孔乙己,想问他要手中那颗篮球玩.孔乙己着了慌,伸开胳膊将篮球罩在怀里,弯腰下去说道,“这颗是斯伯丁,皮已经快磨烂了,不能再借了。”直起身又看一看球,自己摇头说,“斯泊丁,NBA专用球,可惜不如乔丹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教练正在场地里教队员练跑篮,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元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进场地来随便玩几下投篮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
  他打折了腿了。”教练说,“哦!”“他总仍旧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NBA总裁大卫・斯特恩家里去了。
  大卫・斯特恩的东西,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教练也不再问,继续指导队员怎样上篮。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站在场边,也须穿上羽绒衣了。一天的下半天,篮球场里没有一个训练的人员,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放一场NBA录象。”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篮球场进出口外面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放一场NBA录象。”教练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元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录象要掘金对超音速的那场。”教练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孔乙己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教练,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打篮球的人,便和教练都笑了。我拿了录象带,塞进大屏幕旁的录象机里。他从破衣袋里摸出零零星星四元硬币,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放映完毕,他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教练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元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元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魔兽争霸英雄尤迪安版:
  艾什维尔森林的酒馆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半月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浓硫酸,可以随时加热月亮井水。采矿的小精灵,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十个金币,买一碗井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一百,――都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几个钱,便可以买一个月亮石,或是小净化药水,做“下水物”了,如果出到几百金,那就能买个毒液球,但这些顾客,多是低级兵种,大抵没有物品栏,只有当英雄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月井旁,要生命水要魔免,慢慢地坐喝。
  我从一百二十岁起,便在家门口的奇迹古树里当伙计,掌柜说,操作太烂,怕对付不了高级兵种,就在外面做点事吧。外面的小精灵,虽然容易说话,但全是杂音的也很不少。她们往往要亲眼看着井水从月亮井中舀出来,看过壶子底里有氯化钠没有,又亲看将井水慢慢注入浓硫酸溶液中加热,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的监督下,羼氯化钠固体都很为难。所以过不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基地里有人罩着我,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给井水加热升温体积膨胀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站在月亮井旁,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叫人活泼不得;只有尤迪安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尤迪安是站着喝水而又有物品栏的唯一的英雄。他身材很高大,酱紫脸色,眼间系一条黑绸,一头乱蓬蓬的紫色的长发。手里拿的虽然是半月弯刀,可是又脏又破,似乎一万多年没有磨,也没有擦。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砍打秒杀,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暴风,别人便从通缉令上的“大叛徒伊利丹”这句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了一个绰号,叫做尤迪安。尤迪安一到店,所有喝水的精灵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尤迪安,你脸上又添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又对柜里说,“温两碗井水,要一块月亮石。”便排出九十个金币。她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骗了人家的钱!”尤迪安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看见你骗了玛维的钱,追着打。”尤迪安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借钱不能算骗……借钱……英雄之间的事,能算骗吗?”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钱乃身外之物”,什么“坑蒙拐骗最拿手”之类,引得众MM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尤迪安本来也会过很多技能,但终究没有升级,又不会MF;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有得一套好身手,便陪人家MF,换点经验值,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陪不到几次,便连人带宝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MF的人也没有了。尤迪安没有办法,便免不了偶然作些诈骗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金,暂时记到Ladder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Ladder上拭去了尤迪安的名字。
  尤迪安喝过半碗水,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问道,“尤迪安,你当真喜欢泰兰德么?”尤迪安看着问他的MM,现出不屑置辩的神气。她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泰兰德半点芳心都捞不到呢?”尤迪安立刻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全是咒骂玛法里奥之类,不十分文明了。在这时候,众MM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随和着笑,掌柜是绝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尤迪安,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尤迪安自己知道不能和她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玩过魔兽吗?”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玩过魔兽,……我便考你一考。恶魔猎手的简称,怎样写的?”我想等级这么低的英雄,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尤迪安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罢?……我告诉你,记着,这些东西应该记着。将来上BN的时候,交流要用。”我暗想我离上BN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在BN上也从不用汉字;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一个大写的‘D’再加个‘H’么?”尤迪安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尖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DH有四种呢称,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闪人。尤迪安刚用指甲蘸了水,想在树皮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叹了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隔壁的树妖听到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尤迪安,他便分她们井水喝,一人一口。树妖喝完水,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尤迪安,要他变恶魔给她们看。尤迪安着了慌,用半月弯刀将自己护住,抱着头说道,“不多了,我的MP已经不多了。”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屏幕左上角,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树妖都在笑声中走散了。
  尤迪安是这样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样练级。
  有一天,大约是泰兰德生日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盘点,看看Ladder,忽然说,“尤迪安长久没有来了。还欠一个回城卷轴呢!”我才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水的弓箭手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成残废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和人家抢宝。这一会,是自己发昏,竟抢到UD那里去了。它们打的宝,抢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C+N,然后被小G围殴,殴了大半夜,又不知道回城卷轴怎么用……”“后来呢?”“后来躺地上装死了。”“装死了再怎样呢?”“怎样?……残废了?或是真挂了,谁晓得,我们早先闪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看他的Ladder。
  泰兰德生日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靠着火,也需披上鳞甲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温一碗井水。”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尤迪安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紫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喇叭裤,蜷着身子,旁边站了一个树人,用藤条牵着;见了我,又说道,“来一碗水。”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尤迪安么?你还欠一个回城呢!”尤迪安很虚弱的低头答道,“这,……下回付清罢。这一回是现金,井水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尤迪安,你又被秒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辨,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去抢宝,怎么会残废?”尤迪安低声说,“回,回城卷轴是假冒伪劣……”他的眼色,很像是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女猎手,便和老板相视一笑,不再作声。我温了水,端出去,放在他旁边,他从背包里掏出四十个金币,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树脂,原来他便用这双手抓着树人走来的。好一会,他喝完水,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耸耸肩骑着树人慢慢走远了。
  自此以后,长久没有见到尤迪安,到第二年开分矿,掌柜打开Ladder说,“尤迪安还欠一个回城呢!” 升到了三级基地,又说,“尤迪安还欠一个回城呢!”到泰兰德又一个生日可是没有说。造完奇美拉栖木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尤迪安的确挂了。

考研版
  鲁镇火车站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大路边的一座旧站房,里面预备着剪票口,可以随时剪票。打工的人年前散了工,每每花五六十块,买张车票,回到异地的家中过年,--这是两年以前的事,现在每张要涨到九十二,--靠过道站着,吸包烟将就暖和一下身体;倘肯多花五十元,便可买一张硬坐票,舒舒服服地坐到天亮了,如果出到三百元,那就能买一张软卧了,但这些旅客,多是打工仔,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西装的,才踱进候车大厅内隔开的休息室,要茶要水,坐着慢慢等着提前上车。
  
  我从毕业以后,便在车站的客运车间里当伙计,站长说,样子太傻,怕侍侯不了西装旅客,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打工仔打工妹,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天不亮就来排队等着买票,把所有可以乘坐的车都问上一遍,才决定买那一次,又一张张点数找回的零钱,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之下,倒票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站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下岗不得,便改为专管打扫候车室卫生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呆在候车大厅里,专擦我的地板。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站长是一副凶脸孔,旅客也没有什么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每年冬天孔乙己去省城考研,来等车,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站着等车而穿西装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鼻梁上是瓶底一样厚的大眼镜,眼镜腿早已褪了色。穿的虽然是西装,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就从语文课本上鲁迅的《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文章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做孔乙己。孔乙己一到车站,所有等车的人都看着他笑,有的叫到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窗口说,"下午的369,要站票。"便排出六十大元。他们又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着用公司的电脑上网了!"
  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下载什么考试资料被捉住,被臭骂一顿。"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下载不能算偷---下载!-----考研人的事,能算偷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主观客观本质现象"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站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大学,工作后很不顺心,但考研终于没有考上过,又不会逢迎领导;于是愈混愈差,弄到将要下岗了。幸而打字很快,便替领导打打字,换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习惯,就是迷上互联网。坐不到几天,公司的电话费便呈指数上涨。如是几次,用他打字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尔偷偷上网。但他在公司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从不旷工;虽然间或睡眼朦胧来迟个把小时,但不出一天,定然要加班加点,做完自己的事才肯离去。
  
  孔乙己拿到车票,涨红的脸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读过大学么?"
  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么考了这么多年,连半个硕士也没有拿到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主观客观质变量变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站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站长是决不责备的。而且站长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上过大学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上过大学,-----我便考你一考。求无穷大比无穷大型的极限常用方法是什么?"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扫我的地,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做吧?---我教给你,记着!这些算法应该记着。将来考研的时候,会考到的。"我暗想我离考研的水平还很远呢,而且据我所知考研也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题;又好笑,又不耐烦,一边扫地一边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罗毕塔法则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夹着车票,点头说,"对呀对呀!-----还有四种不常用的方法,你都知道吗?"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只管扫地。孔乙己刚掏出圆珠笔,想在车票上演算,见我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楼主| 发表于 2007-2-24 23:4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春节前的半个月,站长正在慢慢的结帐,翻弄帐本,忽然说,"孔乙己今年还没去考试?上回的票他还没补呢!"我才觉得他的确今年还没有进城去考试。一个等车的旅客说道,"他想不考都不行了!-----他被炒鱿鱼了。"站长说,"哦!""他总仍旧是偷着上网,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到经理室去下载什么串讲笔记。总经理的电脑,动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臭骂一顿,后来是罚款,罚了两月的薪水,后来以不安心工作的罪名通报批评以警效尤。""后来呢?""后来给炒掉了。""炒掉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去了剑桥,拿博士去了。"众人哈哈大笑,站长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帐。
  
  二九过后,寒风一天冷比一天,看看将近大考的日子;我整天烤着暖气,也需穿上羽绒服了。一天的下半天,还没有一个旅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买一张票。"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月台上依偎着窗口站着。他脸上黑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背上是一个塞得盖不上的旧书包,书包带上还栓了个掉漆的军水壶,一本没了皮的卷边运筹学教材露出了半页的目录,依稀还可辨认是清华钱教授的那本。见了我,又说道,"买一张票,到省城的。"站长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上次的票还没补呢!孔乙己很颓唐地仰面答道,"这---下次一起补罢。这次是现钱,要卧铺。"站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着上网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辨,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不是偷,怎么会被炒的?"孔乙己低声说道,"辞,自己辞职的----"他的眼色,很像恳求站长,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旅客,便和站长都笑了。我制了票,递过去,放在窗口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三张大票,放在我手里,见他眼圈黑青,好象是长久的没有睡足过的样子。不一会,他点数完找回的零钱,便往肩上挎了挎书包,推了把眼镜,蹒跚着走向月台那边。
  
  自此以后,就没有孔乙己的消息,到了年关,站长和旅客们谈笑之余还不经意会提到他"公司现在的打字员只是个中专生,速度快的了不得,比孔乙己还快呢!","孔乙己去年的票还没补呢!"站长说。到了中秋可就没有说,到了今年岁末再也没有人提他了。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这回孔乙己是考上了吧。
  
  二○○一年一月后记:
  毕业半年了,工作的时候更深刻地体会到考研的艰辛。这样面孔的孔乙己是不存在的,但是像这样步履艰难的在职考研者却是实实在在个体。他们苦涩地踯躅于这唯一系于改变命运的救命稻草,一面为了生存不得不撇下尊严一头扎进市侩里穿梭于人际关系的微妙--不管他曾经是多么不屑于这一切--一面又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在每一个孤灯下的夜晚翻看朱泰祺、演算陈文灯。就是因为他们不甘心那个曾经雄心勃勃的自己就此沦丧自我蝇营狗苟泯然于众人。谁真正给予他们关心呢?掌柜们是以打字的速度来判断一个人的计算机水平的,在某些国有大型企业单位里,本科生远不如中专生"实惠"。
  出于同样的能力水平,掌柜们更青睐于思考模式和他们一样的中专生。而对于你的锐气,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掌柜们会想出这些"毕竟在知识道上采得些花草果茎"的小牛犊们永远也想不到的做法、方式、态度来让你明白:的确他水平很洼很洼,他贪婪委琐,但是,但是你要清楚谁是掌柜的,你要乖,要听话,不听话?你试试!
  是成年人的考试!是成熟的你对自己审慎的思考,是你真正以关爱自己的立场来大取大舍。
  辛巳年是我的本命年,也将是我的奔命年,因为我要整装出发,重上沙场了。
北大西门鸡翅版
  西门鸡翅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排小店面,门外一排塑料桌椅, 可以随时招待客人。PKU的学生,傍午傍晚吃完饭,每每花三元钱,买一串鸡翅,――这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每串还是卖三块,――在外头坐着,热热的吃了休息;倘肯多花几块, 便可以买几个板筋,或者肉串,一起慢慢吃了,如果出到二十块,那就能买一个大菜了, 但这些顾客,多是光光,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带着mm的,才踱进店面里头的雅座里, 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六岁起,便在路口的贵州酒店里当伙计,经理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带m m的主顾, 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光光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 他们往往要亲自数数串的数目,看看少了几串没有,吃完后再数数竹签,然后放心:在这严重 兼督下,偷吃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经理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下岗不得,便改为专收拾桌面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店外,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 无聊。经理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还老是带着ppmm,才可以养养眼,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在外头吃串而带着mm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额头间时常夹些伤痕; 几根较长而又不粗的胡子。穿的虽然是Adidas,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几个月没有换,也没有洗。 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re","sp",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也姓孔,别人便从中学语文课本上 鲁迅的>这半懂不懂的课文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 所有吃串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 对服务员mm说,“六个鸡翅,要一瓶鲜橙多。”便排出五十大元。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 “你一定又在泡人家mm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bg一个mm被她gg看见,被人用板砖砸。”孔乙己便涨红了脸, 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bg不能算泡mm……bg!……BBS上的事,能算泡mm么? ”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好色而不淫”,什么“sigh” 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有过mm,但终于没有谈成,又不爱打扮;于是愈过愈衰, 弄到将要成光光了。幸而来自CS系,便替mm修修电脑,偶尔也能俘获mm的芳心。可惜他 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迷上了BBS。修好电脑不到几分钟,便抢mm的机器灌水。如是几次, 叫他修电脑的mm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找个ppmm bg。但他在他们系里, 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奸商;虽然间或没有现货,暂时记在笔记本上,但不出一星期, 定然帮人买到,无论是CPU还是网线。
  孔乙己和那个mm吃过一串鸡翅,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 “孔乙己, 你当真在BBS上很有名么?” 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mm也泡不到呢?” 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 sigh","555"之类, 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经理是决不责备的。而且经理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 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上过BBS么?” 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上过BBS,……我便考你一考。telnet上BBS,怎样上的?”我想, 这么猥琐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 “不知道 罢?… 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方法应该记着。将来做斑竹的时候,管理版面要用。”我暗想我和 斑竹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上bbs只是为了看一些新闻;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 "谁要你教,不是在"运行"里面输入telnet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 敲着桌子,点头说,“对呀对呀!……还有三种其它软件,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 走远。孔乙己刚拿过竹签,想在桌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路过的新生mm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她们分一塌糊涂上的马甲, 一人一个。mm们记住了密码,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他。孔乙己着了慌,赶紧把记马甲的电话簿放 回兜里,坐下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掏出电话簿,自己摇头说,“不多 不多!多乎哉?不多也。马甲多了要被站务咔嚓的.”于是这一群mm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移开计算器,忽然说,“孔乙己长久 没有来了.他还欠19块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吃串的人说道,“ 他怎么会来? ……他又失恋了。”掌柜说,“哦!”“他总喜欢做梦。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然想去追外语学院 的院花了。外语学院的mm,看得上CS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被拒,后来又被拒, 被拒了十几次.”“后来呢?”“后来他说他失恋了。”“失恋了怎样呢?”“怎样?… …谁晓得? 许是追清华CS的mm去了吧。”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店外的桌椅都撤了;我整天的靠着暖气,也须 穿上毛衣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 来一串鸡 翅。”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我站起来四处一望,那孔乙己便在门口一个角落坐着。他脸上 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外套,这回不是Adidas了;见了我,又说道, “来一串鸡翅。”
  经理也走了过去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块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 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鸡翅要热。”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去泡mm了!” 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泡mm,怎么会失恋? ”孔乙己低声说 道,“甩了,我甩了她的……”他的眼色,很像恳求经理,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经理都笑了。
  我拿过鸡翅,端出去,放在桌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一堆零钱,放在我手里. 不一会,他吃完鸡翅,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过年,掌柜翻着帐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块钱呢!”
  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块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过年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有了mm了。

魔兽孔剑圣版
  兽族的巫毒商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门口立着几个不知名巨兽的牙齿,高大的烟囱,冒着炼药时溢出的青烟,柜里面预备着各种道具,可以随时供英雄们采购。那些苦工、兽人步兵、掠夺者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30文钱,买一瓶医疗剂,DD这是1.17时代的事了,现在每碗要涨到50文,DD靠门口的巨牙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70文,便可以买一瓶净化药水,恢复一下精力,如果出到200文,那就能买一瓶生命药水,但这些顾客,多是穷苦人,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那些魔兽英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生命药水和法力药水,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兽族部落巫毒商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那些英雄,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兽人步兵、掠夺者,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医疗剂从药剂缸里舀出,看过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瓶子放在热水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兼督下,羼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温药剂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剑圣英雄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剑圣是唯一站着喝药剂的英雄人物。剑圣一直都是兽族部落中的精英战士。在火刃氏族四分五裂之后,剑圣身背氏族的图腾,为了拯救他们自己和氏族的兄弟们奋斗。在萨尔的领导下,剑圣又一次加入兽族部落,担任他们年轻领导人的贴身侍卫。剑圣一到店,所有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剑圣,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一瓶生命药水,一瓶净化药水。”便排出200文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杀人家挖矿的农民了!”剑圣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杀大法师家的农民,追着打。”剑圣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杀农民不算偷袭……杀农民!……战略的一种,能算偷袭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兵者,国家大事,不可不察也”,什么“兵不厌诈”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拥有精湛剑术的剑圣曾经是火刃氏族的成员,但火刃氏族被自身邪恶的力量摧毁了,剑圣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练得一身好剑法,又会疾风步,便替人家看看院、护护镖,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做不到几天,便连人和别人院里值钱的道具,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看院的人也没有了。剑圣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杀挖金矿农民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剑圣的名字。
  剑圣喝过半瓶生命药水,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剑圣,你当真认识会疾风步么?”剑圣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个第一英雄也捞不到呢?”剑圣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生不逢时”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剑圣,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剑圣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知道剑圣的战术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知道,……我便考你一考。疾风步的用途有几种?”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剑圣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回答罢?……我教给你,记着!在剑圣快死的时候,用疾风步来逃命。利用疾风步在不遭受任何攻击的情况下侦察地图,你也可以用疾风步进入敌人基地看一看,然后离开。使用疾风步进入敌人基地或者部队中间集中的地方,使用剑刃风暴。疾风步可以在游戏初期用来单独猎杀野外生物。让剑圣攻击有宝物的怪物,然后将怪物杀掉后,捡起物品就跑。这些你以后当英雄了,可以用得着”我暗想我和英雄的等级还很远呢,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还有利用疾风步的隐身效果,在初期不清除任何野外生物的情况下,剑圣就可以随意光顾地图上的各大商店、生命之泉、魔法之泉。用剑圣攻击野外生物,把它们吸引到敌人那里去,然后使用疾风步隐身。这样,野外生物就会把你的对手作为新的攻击目标?”剑圣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剑圣有多种战术,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剑圣刚用手抹了抹角的药水,准备继续对我讲,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门口的苦工、掠夺者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剑圣。他便给他们医疗药剂,一人一瓶。苦工们喝完药剂,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剑圣。剑圣着了慌,伸手将罩住口袋捂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口袋里的钱,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群苦工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剑圣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入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剑圣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偷杀人家的农民。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山丘之王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被神秘之塔吸干了魔法,用不了疾风步,后来被武装的农民围着打,打了大半夜,再挨了山丘之王的一个飞锤,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入秋之后,北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艾泽拉斯的冬天;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一瓶医疗剂。”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剑圣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来一瓶医疗剂。”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剑圣么?你还欠十九个钱呢!”剑圣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药剂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剑圣,你又偷杀人家的农民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杀人家的农民,怎么会打断腿?”剑圣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温了酒,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30文大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剑圣。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剑圣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开春,又说“剑圣还欠十九个钱呢!”到入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DD大约剑圣的确死了。

摇滚版
  鲁镇的琴行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实物,可以随时调音试琴。做乐队的人,休息得当之后,每每花几张钞票,买两根弦或一对鼓槌,――这是二年多前的事,现在每根弦都要涨到十几元,――靠柜外站着,慢慢地调了自己的琴;倘肯多花一点,便可以买一些店里的打口cd,或者杂志,做闲杂时候的调剂了,如果能出到更多,那就能买一块效果器,但这些顾客,多是混酒吧的朋克,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皮衣的金属,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来新琴和效果器,慢慢地坐着调理。
  我从前年起,便在镇口的咸亨琴行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技术也差,怕侍候不了皮衣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朋克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骂骂咧咧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琴弦从柜台里拿出,看过牌子和标记,又亲自把弦上好试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之下,掉包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报价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站着调琴而穿皮衣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面孔上时常有些伤痕,脏兮兮的琴把位上满是指印。穿的虽然是皮衣,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中英夹杂,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小饭馆门口对联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所有调琴和买东西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拿四根弦,要一张dream theater。”便排出几张钞票。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嚎叫吧的音箱,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物不能算偷……窃物!……摇滚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Jesus died for sb's sins but not mine”,什么“I'll fall in my way”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和别人组过乐队,但终于没有出名,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技术不赖,便在演出的时候替人家客串吉他手,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吉他琴谱效果器,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顶位子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调过了自己的破琴,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技术很好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一张专集也出不了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英文德语,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少年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听过后朋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既然听过,……我便考你一考。joy division,是出身在哪里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吧?……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应该记着。将来自己组乐队或者开琴行的时候,一定会用。”我暗想我和主音吉他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将这些打口cd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出身在英国的曼彻斯特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缠了胶布的两个指头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后朋的代表人物都有哪些,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头抹开柜台上的灰尘,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舍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划得已经很厉害的打口碟,一人一张。孩子拿到cd,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他的背包。孔乙己着了慌,伸开手臂将背包搂住,弯腰下去说道,“i'm too tired to eat,too lazy to die!”直起身又看一看袋里余下的cd,自己摇头说,“nothing is real,but pain now.”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正在调弦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崔盟主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悔罪书,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大衣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拿一根弦。”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运动服,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膝头上横着他那把破琴。见了我,又说道,“拿一根弦。”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弦一定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孔乙己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找出琴弦来,拿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调完了琴,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新年,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到第二年kurt的忌日,又说“孔乙己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新年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BBS版
  BBS社区版面的格局,和别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进去一个大版块,随时等待着新帖推出,可以不断刷新。在网络上溜达的人,闲了没事就窜到BBS,每每花几张钞票,动一动鼠标,―――这是最基本的事,现在在网吧上一个通宵要涨到十元,―――盯着眼前的屏幕,飞速地敲击手底下的键盘;倘肯运气好一点多掏点钞票去个条件高级点的网吧,便可以碰到一些比较好用的键盘,或者鼠标,打字的时候就会快多了,如果肯掏更多钞票,那就能买一台电脑,但这些网民,多是来自各个行业的布衣,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事业有成的网虫,才踱进电脑专卖店里,买一台电脑和全副装备,慢慢地坐着上网。
  我从元月起,便在BBS大本营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伺候不了社区的各位高手,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灌水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论坛里的帖子显示自己的数量,又亲眼看帖子发表后在后面有跟帖没有,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的监督下,买通斑竹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陪删陪转陪灌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呆在BBS里,没事就做做陪灌的工作。虽然总算也是一份和BBS沾边的职业,但总觉得根本没有前途,好生无聊。掌柜忙着管理网站,高手们一个个目空一切,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孔乙己是没有参加BBS灌水而从事拍砖事业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一般;黑黄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穿的虽然是T恤,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脱,衣角也被撕扯的破碎不堪了。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
  孔乙己一到BBS,所有灌水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换一个版面,明天拍它。”便排出一张支票。他们又故意地高声嚷道,“你一定又买通了斑竹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拍了斑竹的马屁,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拍砖不能算拍马屁……交流!……拍砖人的事,能算马屁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没拍过砖的不算职业网民”,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是灌水的,但终于为了所谓的一炮走红观念半路辍学,又不屑搞陪灌混饭;于是愈过愈穷,弄到饥寒交迫了。幸而拍得一手好砖,便到BBS去发砖,赚点钱花。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太有个性。干不到几天,便嫌BBS的帖子俗不可耐太弱智,偏是不拍。如是几次,请他拍砖的版面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在讨管拍砖博得众人注意。但他在我们这里,脾气却比别人都好,开玩笑从不当真;虽然间或心情不好,话说的不多,但一有人请教他,他便抱起砖头把手的详细指点。
  孔乙己试了试砖头的硬度,脸色渐渐浮现出一种自信,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能拍的了砖头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那你咋连场版砖大战的领袖都混不上呢?”孔乙己立刻显出少见的无奈,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全是版砖质量和大众品位的矛盾之类,渐渐不说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沉默起来:店内外充满了沉默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总是无话可说,掌柜也略有所思。而且掌柜原来也是个拍砖青年,四处碰壁后,才开了这家网站。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说的太深,便只好找些新话题。有一回对我说道,“你练过拍砖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练过……我考你一考。版砖,怎样分类的?”我想,这么初级的问题,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得无聊,很热情的说道,“不会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技巧以后在你拍砖时,效果会很好的。”我暗想我这辈子连拍砖的机会都碰不上呢,而且估计也根本没几个人看;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歇会儿吧你,不就拍砖么,多傻啊,要骂街还值得练练……”
  孔乙己显出很兴奋的样子,用全身唯一干净的手指头敲着鼠标,点头说,“是啊是啊!……版砖的第三种,就是骂网呢,你能举点例子么?”――又有人来BBS发帖了,我过去招呼。孔乙己刚拿起版砖,想做个演示,见我忙着,只能叹一口气,用双手不断的抚摩版砖……
  ……
  有几回,几个惨遭版砖袭击的网民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泡菜吃,一人一颗。网民吃完泡菜,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钱已经不多了,我已经让网吧老板都分光了。”直起身又看一看泡菜,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网民们都在骂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讨厌,如果没有他,BBS便可以更加精彩。
  有一天,大约是六一节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管理网站,点了一下鼠标,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我们都改邪归正了,他还没交代清楚问题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版面的灌水高手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
  “他总仍旧是赖。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行拍到BBS站长那里去了。那里的版面,做假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罚钱坐牢不给吃泡菜。”“后来呢?”“后来判了刑了。”“判了刑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
  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地点他的鼠标。
  六一节之后,气温是一天高比一天,看看将近初秋;我整天的晃悠在BBS里陪灌陪删陪转,也须歇息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见到灌水高手,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要一个版面。”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的T恤,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版面,我以前拍砖的那种。”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没交代以前拍砖的问题呢!”孔乙己很颓唐地仰面答道,“这……下回再汇报罢。这一回先重温一遍辉煌,版面要新。”……不一会,他浏览完版面,便又在旁人的嘲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过年前夕,掌柜点了一下鼠标说,“孔乙己还没交代以前拍砖的问题呢!”到第二年的夏天,又说“孔乙己还没交代去年拍砖的问题呢!”到第三年过年可是没有说,再到后来论坛流行起版砖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K6-2(AMD CPU)版
  鲁镇电脑商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各种散件,可以随时装机。要攒机的人,每每花三四百块钱,就能买到一块K6-2,――这是二十多天前的事,现在每块要涨到四五百元了;倘肯多花一二百元,便可以买一块赛扬;如果出到一千几百多元,那就能买到一块奔Ⅲ或者是K7了,但这些攒机的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西装革履的,才踱进店面的隔壁的房子里,要奔Ⅲ或者是K7,慢慢地坐着看别人给他装机。
  我从十八岁起,便在镇后咸亨电脑商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西装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短衣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CPU从未开封的包装里面拿出,观察片子有没有被打磨过,又亲看着你把它装到机箱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造假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报价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地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面孔,主顾也没有什么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买K6-2而穿西装革履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 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灰尘;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西装,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电脑术语,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鲁迅先生的小说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做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所有攒机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西装上又多新洞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拿两块K6-2,要一张D版Win98SE。”便排出九张大钱。他们又故意地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帐号上网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有的帐号,还送了派出所了呢。”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黑帐号不能算偷……黑帐号!……上网人的事,能算偷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资源共享”,什么“中国没有黑客共有红客”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大学,但终究没有毕业,又不会营生;于是越过越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精通电脑,便替人家做点儿网站什么的,换一碗饭吃,又能免费上网。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资料、软盘,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干活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盗帐号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仔细地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看着买到手的真品K6-2,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懂得电脑吗?”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么连半个本科证也捞不到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com ftp pas cgi@ http之类,一点也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哄笑起来,店内外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懂得电脑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懂电脑,……我便考你一考,K6-2的主频跳法,怎样跳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头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跳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常识应该记着。将来做掌柜的时候,也许要用。”我暗想,我和掌柜的级别还差得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自己给别人装机;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外频乘以倍频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K6-2用在老奔主板上主频跳法有四样技巧,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想用指甲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发用不着的D版光盘,一人一张。孩子要完盘,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光盘包。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光盘包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来又看一看盘,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节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帐,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我才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攒机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被抓进去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丁教授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偷得来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后来送派出所,审了大半夜,因为屡教不改,要判刑了。”“后来呢?”“后来被判刑了。”“判刑了怎么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正关着呢。”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地算他的帐。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暖器,也须穿上棉服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拿一块K6-2。”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了一件破夹袄;见了我,又说道,“拿一块K6-2。”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片子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盗帐号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被抓进去?”孔乙己低声说道,“不是,不,不……”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取了K6-2,拿出去,放在柜台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了四张大钱,放在我的手里。不一会,他拿了K6-2,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慢慢走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一百九十块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被抓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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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24 23:50: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不错~~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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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24 23:51: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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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24 23:58:2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所以才用了彩色。。。 [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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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25 02: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想看LOLI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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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25 08:53:47 | 显示全部楼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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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25 09: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得俺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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