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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郎波节选(郑永慧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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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9 10: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阿米尔卡不带卫队,独自一个人步行着走去。因为元老院的会议在特殊环境下总是秘密召开的,与会的人都偷偷地走去。
首先他沿着卫城的东面走,然后经过草市、坎西多走廊和香料商人区。稀稀落落的灯光都熄灭了,更宽阔一点的街道静悄悄的,然后有一些人影在黑暗中悄悄地走过。这些人影都跟在他后面,又来了一些别的人,这些人全都像他一样向着马帕勒区走去。
莫洛克神庙建筑在一个险峻的峡谷脚下,那是一个凶险的地方。从下面只看见高高的墙垣毫无限度地升上去,就像一个巨大坟墓的内壁一样。夜色沉沉,灰色的雾似乎压在海面上。海水带着喘息和呜咽的声音拍打着悬崖;那些人影一个一个地消失,仿佛穿越了墙壁一样。可是他们一走进大门,就到了一所广阔的方形院子中间,院子周围都有拱廊。正中,耸立着一堆八面相等的建筑物。建筑物的当中有二层楼,楼周围是重重叠叠的圆屋顶,楼上端支撑着一个圆亭似的建筑,圆亭上矗立着一个向内弯的圆锥,顶上有一个圆球。
火在一些金银丝细工的圆柱体内烘烘地燃烧,这些圆柱体装在长杆上,由许多人拿着。火光被阵风吹得摇晃不定,映红了他们头上的金梳子,这些金梳子把他们梳成辫子的头发固定在脑后。他们来往奔走,互相呼唤来迎接元老们。
石板上,东一处西一处像狮身女首像般蹲着许多巨大的狮子,它们是吞噬一切的太阳的活象征。它们半闭着眼皮打瞌睡。可是脚步声和人声把它们惊醒了,它们慢慢地站起来,向那些元老们走过去,它们从元老们的服装上认出他们,在他们的大腿上擦来擦去,同时拱起背,发出响亮的呵欠声;它们的气息一直喷到火炬的亮光上。人声骚动越来越厉害,各处的门都关闭了,所有的僧侣都逃散了,元老们也走进柱子下边,这些柱子绕着庙宇形成一个很深的前廊。
柱子的排列是作环形的一排排,一排包围着另一排,借以模仿大陆形成以前黄金时代的年份,年中有月,月中又有日,最后在神殿的墙壁上连接起来。
就在这里,元老们要把他们独角鲸模样的手杖放下,——因为一条始终被遵守的法令规定,携带任何武器参加会议的人都要处死。有几个在衣服的下摆上撕了一条裂缝,然后用一条红色的饰带把裂缝缝住,以表示他们在痛哭他们的近亲之死时,没有珍惜他们的衣服,而这种悲痛的表现又阻止裂缝的再扩大。另外一些人把胡子装在紫皮的小口袋里,用两根绳子把袋子系在耳朵上。他们大家走近来的时候,都胸对胸地拥抱。他们围住阿米尔卡,那模样儿就像兄弟重逢一样。
这些人通常都是既肥又矮,鼻子钩得像亚述巨大雕像的鼻子一样。有几个颧骨更突出,身材更高,脚更狭窄,表现出他们来自非洲,有游牧的祖先。其中长久在柜台后面生活的人脸色苍白;另一些人仿佛在自己身上保持着沙漠严酷生活的痕迹,他们被陌生的太阳晒黑了的手指上都闪耀着奇异的金银饰物。航海的人从他们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就可以看出来,而从事农业的人则散发着压榨机、干草和骡子汗的气息。这些老海盗叫人耕田,这些敛财的人舣装船只,这些地主养着从事各种职业的奴隶。他们都是深通教律,精于谋略,残酷无情而富有的人。由于长期忧虑,他们的样子都很疲乏。他们光芒四射的眼睛总是带着狐疑来看人,他们惯于旅行,惯于说谎,惯于经商和指挥,使得他们全身上下带着一种狡猾和粗暴的样子,这种粗暴是不引人注目而突然发作的。何况莫洛克神的影响也使他们变得忧郁起来。
他们首先走过一间拱形的大厅,样子像只鸡蛋。七扇门,同七个星座相对应,在墙壁上开出七个不同颜色的方格。经过一个长房间后,他们进入了另一间样子相同的大厅。
一个饰满雕花的枝形大灯台在房间深处点燃着,它的八根金枝上各有一个钻石圣餐杯,里面载有一根黄麻灯心。这个灯台放在长楼梯的最后一级上,楼梯直达一个大祭坛,祭坛四只角上都饰有青铜角。两道侧梯通上它的扁平的顶端,看不见顶端有石头;这仿佛是一座灰堆积成的山,上头有些看不清楚的东西在慢慢地冒烟。再远一点,比灯台高,比祭坛更高的地方,矗立着全身铁铸的莫洛克神像,它的胸膛是人的胸膛,上面开着许多孔洞。它的张开的翅膀一直伸到墙上,它的特别长的双手一直垂到地下;前额上有三颗眼珠,在三颗黑石周围加上一个黄圈来代表;它有一个公牛脑袋,它正在奋力抬起来仿佛准备鸣叫一样。
大厅周围早已放好一排排的乌木凳子。每张凳子后面都有一根架在三只脚爪上的铜杆,上面装有火炬。火炬的火光都反映在铺砌大厅的菱形贝壳上。大厅高得使墙壁上的红颜色上升到拱顶附近时就变成了黑颜色,莫洛克神的那三只眼睛在极高处出现,宛如夜间半明半灭的星星。
元老们把袍子下摆向头上一卷,都坐在乌木凳子上。他们动也不动,两只手在他们宽大的袖筒里交叉着,贝壳地面仿佛一条发光的河流,从祭坛一直流到大门,从他们的赤脚下面经过。
四个大祭司背对背地坐在当中四张象牙座椅上,构成一个十字形;其中埃斯克穆恩神的大祭司穿着紫青色布袍子,月神的大祭司穿着白麻布袍子,太阳神的大祭司穿的是黄褐色呢袍子,而莫洛克神的大祭司是大红袍子。
阿米尔卡向灯台走去。他绕着灯台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燃烧着的灯心,然后把香粉撒在灯心上,于是一些紫色火焰便在分枝的末端冒将起来。
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唱起颂歌,另一个声音应和着;于是一百个元老,四个大祭司和站着的阿米尔卡都一同唱起颂歌来,他们总是重复着几个相同的音节,提高嗓音,越唱越高,轰隆一声,变得非常可怕,然后猛然一下都沉寂下来。
大家静待了一些时刻。最后阿米尔卡从胸口取出一个有三个脑袋的小雕像,蓝得同蓝宝石一样,放在他的面前。这是真理之像,也是他说话的保护神。接着他又把雕像放回怀里,于是全体元老仿佛突然间怒气冲天似的,一齐叫喊:
“他们蛮族人都是你的好朋友!叛徒!恶贼!你回来是为了要眼看我们灭亡,对吗?让他说话吧!”——“不!不!”
他们要对刚才强迫他们遵守的政治礼节进行报复;虽然他们都希望阿米尔卡回来,可是现在他们对他没有预先防止他们的灾难,或者没有同他们一起身受这灾难,感到愤愤不平。
喧闹声平息下来以后,莫洛克神的大祭司站了起来。
“我们问你,为什么你不早点回到迦太基来?”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最高执政官轻蔑地回答。
他们叫喊得更厉害了。
“你们有什么可以指责我的地方?难道我在打仗中指挥不当吗?你们都看见过我的战争布局,你们这些轻易地让蛮族人……”
“够了!够了!”
他改用低沉的声音说话,目的是叫他们仔细一点听。
“啊!这倒是真的!天神的亮光呀,我弄错了;你们中间的确有无畏的勇士!吉斯孔,请站起来!”他半闭着眼皮把祭坛的梯级巡视了一遍,再说,“请你站起来,吉斯孔!你可以指责我,他们会为你辩护的!可是他在哪儿呀?”接着,他好像改变了主意,“啊!他一定是在他家里吧?他一定是被儿子们环绕着,在呼奴喝婢,十分幸福,而且在数着墙上祖国赏赐给他的荣誉项圈吧?”
他们都耸耸肩膀,烦躁不安,仿佛被皮鞭抽打一样。——“你们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于是他再也不理会他们的叫嚷声,对他们说,抛弃最高执政官,就是抛弃共和国。正如同罗马订立的和约,尽管他们认为十分有利,其实比二十场战斗更悲惨。有几个人鼓掌了,他们是元老院中比较贫穷的议员,被怀疑总是倾向老百姓或者专制政体。他们的对手是商人聚餐会的领袖们和行政官吏,这些人以人数众多取胜;最多的一群坐在阿农旁边,阿农坐在大厅的另一端,高高的大门前,大门用一条青紫色的布毯遮掩着。
阿农用脂粉把脸上的疮都涂抹过了。开始他头发上的金粉都洒落在肩头上,形成光辉灿烂的两大片,头发却显得又白、又细、又鬈曲、像羊毛一样。一些浸过香油的布块,裹着他的两只手,香油还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他的病一定是更加严重了。因为他的眼睛已经被他眼皮的皱纹遮没了。要是看东西非仰着头不可。他的同党都劝他发言。最后,他用沙哑而丑恶的声音说:
“闪电,休得无礼!我们大家都是战败者!各人有各人的不幸!你认命了吧!”
“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们。”阿米尔卡微笑着说,“在罗马的舰队里,你是怎样指挥你的船只的?”
“我被风吹走了,”阿农回答。
“你的做法同犀牛一样,在自己的粪堆里踏步:只显示你的愚蠢而已!你住嘴吧!”于是他们开始把爱加特岛之战的责任互相推诿。
阿农指责阿米尔卡没有去同他会合。
“可是这样做就是从埃里克斯撤退。当时应该进入大海,谁阻挡你了?啊!我忘记了!所有的大象都是怕海的!”
阿米尔卡的党羽觉得这句俏皮话说得太好了,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声震拱顶,宛如有人在敲打扬琴。
阿农宣称他不该受到这样的侮辱;他身上的病就是在包围百门城时受寒得到的,眼泪在他的脸上流下来,像冬天的雨落在断墙残壁上一般。
阿米尔卡又说:
“如果你们爱我同爱这个人一样,现在迦太基就该有极大的快乐!我向你们呼吁过多少次了!而你们始终拒绝把钱给我!”
“我们也需要钱啊!”商人聚餐会的头头们说。
“而且当我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时,——我们喝的是骡子尿,吃的是鞋子上皮带,——当时我真恨不得把一根根的草都变成兵士,把我们战死者的尸首组成部队,你们却把我剩下的战舰召回你们这里!”
“我们不能孤注一掷啊,”巴特-巴尔回答,他在热蒂安-达里蒂安拥有金矿。
“你们在这里,在迦太基,在你们的房子里,躲在围墙后面,到底做了些什么呢?当时在埃里当河域有高卢人必须击退,迦南人在昔兰纳即将入侵,而罗马人正在派遣使臣到普托莱梅去……”
“现在,他对我们赞美罗马人来了!”一个人冲他叫喊,“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叫你替他们辩护?”
“请你去问布吕西安平原,去问洛克尔、梅塔蓬托、埃拉克莱的废墟吧!我烧掉了他们所有的树木,我劫掠了他们所有的庙宇,一直到弄死他们孙子的孙子……”
“喂!你大言不惭像一个浮夸的演说家!”卡普拉斯说,他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商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必须更机灵点或者更可怕点才对!如果全非洲都摆脱你们的奴役,那是因为你们,低能的主人,不懂得把绳索系在它的脚后跟上的缘故!阿加托克莱、雷居吕斯、科比奥,一切有胆量的人只要登陆就能占领它;等到东方的利比亚人同西方的努米底亚人串通一气,而游牧民族从南方到来,罗马人从北方到来的时候……”大厅里响起了一个恐怖的喊声。“啊!那时候你们就要捶打你们的胸膛,在尘埃中打滚,撕破你们的外套!那有什么用!你们仍然要到叙比尔去推磨,到拉西安的小山上去收获葡萄。”
他们都拍打他们的右腿表示他们的气愤,衣袖都抬起来像受惊鸟儿的大翅膀。阿米尔卡受着一种意图的支配,继续说下去,他站在祭坛的最高一级上面,颤巍巍的,非常可怕;他举起了胳膊,在他背后燃烧着的灯台,射出的光线透过他的手指之间,像金色的投枪一样。
“你们会丧失你们的船只,你们的耕地,你们的车子,你们的吊床,以及为你们擦脚的奴隶!豺狼将要睡在你们的宫殿里,犁刃将要翻耕你们的坟墓。那时只剩下鹰隼的鸣声和坍塌的废墟。迦太基,你要倒下来了!”
四个大祭司伸出手来把这个恶咒挡开。全体都站了起来。可是这位海上最高执政官,是受太阳神保护的神圣官员,只要富豪议会没有判决他,他是不可侵犯的。他们感到一阵惊恐从祭坛上散发出来。他们后退了。
阿米尔卡不再说话。他眼神凝定,脸色和他圆锥形冠上的珍珠一样苍白,喘息着,几乎被他自己的言词骇住了;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悲惨的幻象中。从他所在的高处看下来,铜杆上的所有火炬似乎是一具巨大的火冠,平放在地板上;黑色的烟雾从冠上冒出来,升到拱顶的黑暗中;在几分钟内静寂深沉得使人听得见远处的海潮声。
接着元老们开始彼此商量。他们的利益,他们的生命,受到了蛮族人的威胁。可是他们如果没有最高执政官的帮助,是不能战胜蛮族人的;因此,尽管他们很傲慢,这个考虑却使他们忘掉了别的打算。大家把阿米尔卡的朋友们拉过一旁密谈,缔结了互相得益的和解,作出许多暗示和诺言。阿米尔卡再也不想过问任何政务。于是大家一齐恳求他。他们对他作种种哀求,由于他们的话语中提起过叛乱,他就发起火来。他认为唯一的叛徒,就是最高议会,因为雇佣兵的义务随着战争平息而消失,战争一结束,他们就自由了;他甚至赞扬他们的勇敢,赞扬从他们身上可能获取的种种利益,只要用赠送礼品和赐与特权的办法来使他们效忠于共和国就行了。
于是马格达桑,一个过去的省长,转动着他的黄眼珠说:
“说真的,闪电,旅行多了使得你变成了一个希腊人或者拉丁人,我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人了!你为什么说要把报酬送给这些人?宁愿死掉一万个蛮族人,也不要死掉我们中的一个人,对吗?”
元老们都点头表示同意,而且嘀咕着:“对呀,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雇佣兵是永远可以找得到的!”
“而且可以很方便的摆脱他们,对吗?我们抛弃了他们,就像你们在撒丁岛所做过的那样。我们还通知敌人他们要走的道路,就像在西西里岛对待高卢人那样,或者在大海当中赶他们下船登陆。在归途中,我看见岩石上布满他们的白骨。”
“非常不幸!”卡普拉斯恬不知耻地说。
“他们不是曾经千百次投降敌人吗?”别的人齐声叫嚷。
阿米尔卡大声说:
“那么,为什么你们无视你们的法律,把他们召回迦太基来呢?等到他们进了城,他们又穷,人数又多,居住在你们的财富当中,你们为什么没有想到只要稍为把他们分散一下就可以削弱他们呢?后来你们又把他们连同他们的妇女和儿童一齐送走,竟没留下一个作为人质!你们以为他们会自相残杀,省得你们痛苦地履行你们的誓言吗?你们恨他们,因为他们很强大!我是他们的主人,所以你们更恨我!啊!刚才你们吻我的手时,我已经感觉到了,你们都是强忍着才不咬我的手的!”
众人的叫喊声那么可怕,即使在院子里睡觉的狮子走进来咆哮,也不会更可怕的了。这时候,埃斯克穆恩神的大祭司站了起来,夹紧膝盖,两肘贴在身上,挺直身子,半张开手,说:
“闪电,迦太基需要你当布匿军队的总指挥去抵抗雇佣兵!”
“我拒绝!”阿米尔卡回答。
“我们授予你全权!”商人聚餐会的头头们叫喊。
“我不干!”
“你可以不受控制,不同别人分享权力,要多少金钱有多少金钱,全部俘虏,全部战利品都归你,每一具敌人尸首给你五十泽雷土地为酬。”
“不干,不干!因为同你们在一起是不可能战胜的!”
“他害怕了!”
“因为你们是胆小鬼,吝啬鬼,忘恩负义的人,懦夫和疯子!”
“他对他们很宽容!”
“他想当他们的领袖,”一个人说。
“并且回过头来打我们,”另一个人说。从大厅的深处,阿农大声嚷叫:
“他想当国王!”
于是他们跳起来,推翻了座椅和火炬;他们的党羽冲向祭坛,手里挥舞着匕首。可是阿米尔卡在衣袖里摸索了一阵,也拔出两柄宽阔的单面短刀;他微弯身体,左脚前踏,眼睛里冒出火来,咬紧牙关,动也不动地站在金灯台底下,向他们挑战。
这么说来,他们为了防备,把武器带了进来;这是犯罪行为。于是他们惊骇地面面相觑。可是由于打架都犯了罪,他们各人就很快安下心来;慢慢地他们转过去把背对着最高执政官,重新走下祭坛,羞惭得发狂。这是第二次他们从他的跟前退却了。好一会儿,他们继续站着。有几个伤了手指的,把手指放进嘴里,或者用大衣的下摆轻轻地把手指裹起来。他们走了,阿米尔卡听见他们当中有人说:
“这是他非常巧妙的做法,免得伤了他女儿的心!”
一个声音更高一点:
“当然啦,既然她的情夫全是从雇佣兵里挑选出来的!”
一听见这话,他站不住了,摇摇晃晃地想倒下去,接着他就用眼睛急急忙忙地去找沙哈巴兰。当时只有这位月神的大祭司留在位子上不动;阿米尔卡从远处只看见他的高帽子。所有的人都当面嘲笑他。他越是焦虑不安,他们越感到快乐,在一片讥笑声中,只听见背后的人高喊:
“有人看见她走出自己的卧房!”
“是在塔穆兹月的一个早晨!”
“他就是那个偷神衣的贼!”
“是一个美男子!”
“长得比你还高大!”
他扯下他的圆锥形冠,——这冠是他的职位的标志,有神秘的八层,正当中有一个绿玉贝饰,——用双手拿着,尽全力向地上掷去;破碎的金箍都反弹起来,珍珠落在石板上丁丁作响。他们这才看见他的白色前额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这疤痕像蛇一样在他的眉毛之间扭动;他的四肢不住地哆嗦。他登上通往祭坛的其中一条侧梯,而且在祭坛上走着。这就表示牺牲自己,向神献身。他挥动外套使灯台上的亮光摇曳不定,因为现在灯台已经比他的鞋子更低了;而他的步伐更带起了祭坛上的轻灰,灰尘飘起像云雾似的环绕着他,一直高到肚子。他在青铜巨像的两腿之间停了下来,用两只手抓了两把灰烬,凡是迦太基人只要看见这种灰烬就会惊骇得打战,他说:
“凭你的智慧的一百支火炬!凭七星神的八道神火!凭星辰,气流和火山!凭所有燃烧的东西!凭沙漠的干渴和海洋的盐巴!凭阿德梅吕特的洞穴和灵魂的帝国!凭歼灭!凭你们儿子的骨灰,你们祖先的兄弟的骨灰,我现在把我的骨灰同他们的混在一起!你们,迦太基议会的一百个议员,你们用谎言来诬陷我的女儿!我,阿米尔卡?闪电,海上最高执政官,富豪的领袖和人民的统治者,我当着牛头莫洛克神的面发誓……”大家都以为他要说某种惊人的事,谁知他用更高更平静的声音接着说:“我发誓我连谈也不同她谈起这件事!”
有圣职的侍从们进来了,他们头上插着金梳子,有些拿着大红海绵,另外一些拿着棕榈枝。他们掀起遮住大门的黄麻毯子,就从他们掀起的角落,可以看见其他大厅深处有粉红色的天空,这天空似乎是屋子拱顶的延伸,在地平线上与蓝色的海连接。太阳从波涛里涌出来,正在上升。突然间它把光线射到青铜巨像的胸膛上,这巨像分成七格,每格都有栅栏封闭着。巨像有红色牙齿的大嘴像是打呵欠似的大大张开,非常可怕;它的巨大的鼻孔也张大了,明亮的阳光似乎赋予它以生命,使它看起来神气非常可怖,而且有点不耐烦,仿佛它想跳到外面去,同太阳神混合在一起,一齐走遍无限广大的空间。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火炬仍然在燃烧,东一处西一处地倒在贝壳地板上,像血斑一样。元老们筋疲力尽,摇摇晃晃站不住;他们深深地吸着清新的空气;汗水流在他们惨白的脸上;由于他们叫喊得太凶,彼此间都听不见了。可是他们对最高执政官的愤怒还没有平息,他们用威胁的言语来同他告别,阿米尔卡也针锋相对地回答他们。
“明晚见,闪电,在埃斯克穆恩神的庙里!”
“我一定来!”
“我们要叫富豪们判你有罪!”
“我要叫人民来裁判你们!”
“当心不要死在十字架上!”
“而你们,当心在街上被碎尸万段!”
他们一走出院子的门槛,立刻就恢复了平静的态度。
发表于 2009-6-9 13:56:2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要叫富豪们判你有罪!”
“我要叫人民来裁判你们!”
“当心不要死在十字架上!”
“而你们,当心在街上被碎尸万段!”
“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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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9 15:55:18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楼alexries于2009-06-09 13:56发表的  :
“我们要叫富豪们判你有罪!”
“我要叫人民来裁判你们!”
“当心不要死在十字架上!”
“而你们,当心在街上被碎尸万段!”
“斩首!”

很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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