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涡流

已有 332 次阅读2011-4-11 14:44

   我叫陆阳。
   弥弥和我一样是双鱼座的,喜欢戴着围巾在落满雪的林荫道里边走来走去,踩着沙子一般的雪花发出嗤嗤的声音。

裹紧的围巾能挡住冷冷吹来的风雪,却让外边的人无法看到他里边的样貌。如果周围没人或者没有风的话那么围巾

只是一个装饰。他介意别人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喜欢一个人慢慢在白白的天白白的地里边慢慢踱着步子,他说他喜

欢安静。和他在一块,有种守护着一块干洁的冰不让他融化的小心翼翼。
  
  能见到他那天似乎纯属是运气,也许是因为比较控萝莉正太什么的原因,我不止一次的祈祷着能再见到他几次。

似乎在他旁边就有种“哦!他是我的弟弟“之类的错觉,他也长得可爱,但听说在学校并没有什么人缘,眼睛下也

总是透着早已暗暗成熟的单纯。

   认识他那年他十岁,一月的雪刚刚下完,我在林荫道那里拿着画笔不知道该画些什么。我听着歌,丝毫没有注意

到弥弥就在我旁边,从一头走到另外一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就站到了我旁边静静看着我画,回头看见他的时

候倒是被吓了一跳,看着他颇有犯了错一样的看着我。倒看的我有种负罪感。我摘下耳机,笔撂在一旁一直没动,

   弥弥喜欢诗也喜欢画,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第一次去他的家,他妈妈不在,空荡荡的房子好像很久没有住人一样的安静,尽管打扫的很是干净。他的屋子很

大,向阳的角落放了一架钢琴,纯白色的,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我问他是不是会弹钢琴,他点点头没有否认。墙

边放着一个大的书架,上边摆满了绘本,崭新的笔和空荡荡的本子,他给我看了他的诗。不过对于一个外行人来说

只能猜测着点点头说不错,不过弥弥似乎不介意。墙上精巧地粘着很多小饰品,好像是华丽的公主屋一样。后来才

知道他是孤儿,妈妈也并不去关心弥弥,有时候,几个月也不会去见他一次。起初,弥弥会哭会闹,就算这样也拘

束不住他的妈妈,再过了一段时间弥弥也不会去吵妈妈。妈妈给弥弥了一个手机,说没钱了就找她要。起先,弥弥

会打电话求她回来,和刚开始一样的。后来也只是给她发发短信,慢慢的让短信也减而又减,最后就好像成了一个

“show me the money”一样的秘籍一样的语句。

   听弥弥说着,他抱紧了一个纯白色手缝的抱枕,把头紧紧埋着。过了一会他抱歉的笑笑,跑去倒了茶水,把杯子

后边的视线弄的一片朦胧。

   回了家,把我锁到了房子里边,想着原来的事情。在我决定堕落的那一天起,除了我和我自己之外,连妈妈都看

我像看一个欠债的房客一样,我这是自找的。我宁愿窝在小房子里边画一辈子的画我也不愿意去学什么习,考什么

高中,弥弥却没有犯什么错。那种为朋友负责的心情裹紧了我,我倒是希望一切事都只发生在我身上,那么好的孩

子,没有必要去承受太多。

   空气中渐渐有了过年的味道了。人们脱下圣诞老人的衣服帽子,给他穿上中国式的红装又让他扮财神,说是什么

合理利用,定然是这样的,我乱糟着心情在街上走着,看着满地血和炮仗的红皮混在一起,有种残忍的味道,冷不

防的旁边会“啪”的响一声鞭炮声,然后几个小孩子哑着嗓子摧残自己的童音。摸摸兜里边的稿费,我实在不知道这

些纸一样的东西到底能干多少事,以前每几个月,我就会拿着钱,赌气般地到商店买一件件新衣服,回家时看着家

人一脸的不自在,似乎这就是对他们否定我最好的反驳。他们讽刺挖苦我的时候,也许不会想到现在脸上变色龙一

样的表情吧?面对我孩子气的报复,即使痛快,也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意义,看着堆在屋子里边乱糟糟的衣服,我

几乎都不太会相信那些都是我一点一点买的。有些衣服都已经小了,可是却很新。在我准备拿给弟弟穿的时候,眼

前却都是那次他拿着成绩单在我面前张狂的样子。我知道我那次是下了狠手,什么亲情什么手足情深,什么都是个

借口!在那一晚上,我几乎都在否定自己曾经追求的那些..完美。

   不过我现在有了更好的计划。既然我认识了弥弥。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找到他,然后和他一起出去,把那些钱挥

霍掉。算是对家人的仁慈了,我想着,敲着弥弥的门。隐隐的钢琴声停了,然后是踏踏响的脚步声。他手上拿着抱

枕上边有些铅笔的细印子,他说他想给上边画些什么,可是不会,擦也擦不掉,只好这样了,我笑笑问他为什么不

给我画,他点点头,带我进屋子,从一个绘本中找出一副图片,那是两个孩子,一个似乎在玩而另一个似乎在看,

他说他很喜欢这个图片。我问他有没有兴趣出去玩,他问去哪,我说不知道,但是哪里都可以。

   他裹了很厚的围巾,一直乖乖地跟着我走来走去。我们去了礼品店去了公园,一直到凉亭上边歇息,再走回小区

,在他家楼道坐着说话,他说他很累,我让他靠着我,他闭上眼睛,念叨着一些感谢的话。我问他说什么,他淡淡

地笑了笑说“谢谢你,哥哥”我着过头看着他,脸上满是疲惫,真好像他是我弟弟一般的。就好像从前的我和我弟弟

一样的。送他回了家,轻手轻脚的偷偷拿起来他的手机,翻了翻短信,几乎全是一样的短信,同一个号码,想必是

他妈妈的,我存了手机号,回头看了一眼睡的很香的弥弥,轻轻锁上了门。拿着抱枕走了。

   回了家,弟弟陆羽只是回头看了一下,爸爸妈妈很不自在的看着我,我回了房子看着窗子外边雪又下开了,路灯

孤零零的在街上闪烁着。“陆阳?”我听见妈妈在叫我,声音很陌生。我转过头,她有些战战兢兢的不敢看着我似得

慢慢说着“你的衣服都乱了,你今天没有关门,我帮你整了一下。”顺着她的话,我看了看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那

里。

   “那些钱,都是你挣的,不用再和我们斗什么气...啊不...省着点花,都是你挣的呢...”她说着,那台电脑,对眼睛不

好,我买了一个轻薄些的,噪音也小一些,我们还都是一家的人呢...”我点点头,她继续说着“你爸不对,可你弟弟呢

?原谅他吧..都是一家的人,都是兄弟..”

   她憔悴的脸让我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我低下头,轻轻动了动头算是点头了,她笑了一下,出门去了,过了一会儿

捧了个盒子进来,那是新的电脑。那是新买的那个,她又慢慢说着“今天才去买的,和你弟弟,他说他怎么看都只喜

欢这款。

   我打开盒子,新的外壳在灯光下反着光,我抬了头妈妈已经走了,弟弟站在门口有些犹豫,看见我抬了头好像有些

不自在地进来了,他眼角还有那次打架留下来的伤疤,突然的,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想起

了弥弥,好像是一个完全相反的对比。我让陆羽坐下,看他小心得好像一个客人一样,却没有了往日嘲笑的兴致。

   我抚摸着电脑,摆弄了很久,似乎是陆羽忍不住了,半是愤怒半是自责地说着“有什么事,咱都知道,都说出来好不

好”我抬头看着他,好像突然之间陌生了许多。以前他会和我一块对抗大人,跑来跑去,甚至离家出走都不会临阵脱逃

他以前学习一直不好,我经常帮他,直到我喜欢上画画、写字,他还是支持我的。直到那一天,他拿着成绩单张狂的

样子。那天过后第二天,四个人正襟危坐着,好像就在一场生死攸关的谈判。他比我要小一岁,以前在乡村的几个月

,我们在一块打水仗,割麦子,叫着他的名字总是那么亲切,可是现在他却要我掏心窝子地说一些我们都不喜欢的格

式的话。我只想像个孩子一样的轻拥着他说“叫我哥哥就放开你”好像我们一个是长大了一个是一个逗着小孩的小丑。

   好像隔着一面镜子,即使再接近都十分遥远。

   我让他回去睡了。第二天,天已经亮了很多,身子很累,也许因为昨天逛街的原因。手机上有很多弥弥发来的短信,

屋子里有些安静的太厉害了,我推开门。我都出去了。我回了弥弥的短信,门突然响了,是弥弥,看样子等了很久,

他笑着看着我,我忙让他进来。

   “我发的短信你没回,知道你在睡觉。”他笑着,“刚才看见你弟弟了,和你真像。”我含糊的应着,他看着我房子里边

堆得山高的衣服,乱糟糟的文具,还有散在桌子上的画,他随手捧起来一副,慢慢看着。顺手整齐得码好放在桌子上。

“出去玩吧?昨天下了好久的雪呢。”他指了指窗子外边,白白的亮光连傻子都知道那是下了雪了。

   出了门,弥弥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的,连脚步都开心的乱糟糟的。“路滑别摔了。”我说着,看着他的背影,就好像曾经

陆羽的样子一样。连最微小的雪花,也会安安静静的忘记身上的愁哀,好好静穆一会。直到晚上才回了家,他一直给我

打着电话,让我去看夕阳。天晴的不多,所以看着天边好像云也是天天也是云一般的。他说他想妈妈了,他又说他累了

,然后念着刚刚写的诗给我听。

   “水开始聚拢,或是旋转的华尔兹舞。时间的河把卷地走的哀伤,哗地碎在突兀的那颗岩石上。雪化在涡流之中,妄想

冻结溪流的精灵,伴着涡流结成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的这条溪流边,有两个孩子,一个玩,一个看。”

   听不懂,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轻轻夸赞着。听他笑着,呼气的声音时时出现在耳旁,好像是,我们在说一个悄

悄话一般的。或许真的,在另外一个世界上,真的有两个孩子,一个在玩,而另一个在看。知道我挂了电话还记得最后

这句,我呆了一会,拨通了弥弥妈妈的电话,当电话里边出现他妈妈的声音时,我忘记了我都说了些什么,脑子空荡荡

的,弥弥那些哀求的短信,还有刚刚说他想妈妈的弥弥,好久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我看了看弥弥的抱枕,呆住好久。我觉得那个妈妈,和我是那样的相似,那些似曾相识的哀求。好像只是开了一个孩子

气的玩笑,但是好像旋开了一个漩涡,越卷越大越陷越深。我拿着那个抱枕,在床上坐了好久,看着白白的布料,我拿着

笔不知道怎么画下去。

   第二天,他打了电话给我。他说他妈妈回来了,他说他妈妈看了他写的诗说好,听他在那边一直嘻哈笑着。隐隐的还有

那个女人的声音。嗯,也许,只是个陌路的人吧?只是稍稍熟识一些。我想着我弟弟,我推开门,他在书房静静地看书,

似乎连有人在看他都不知道。他眼角那道疤,不时的出现在我眼睛里。那肯定是很疼的。

   一月要末了。

   很久没有去弥弥的家了,很久没有叫弥弥的名字。路上雪已经开始化了,化成水,一滩一滩的,一踩上去就水花四溅。

到了他家门口,敲敲门,很久没有人应声。我猜他可能是出去有什么事吧。然而,知道他要走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

等了我很久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出了门,我拿着抱枕,匆匆向车站赶去,天阴阴的。似乎就是那种让人陌生的感觉。我们没有吵过

一次架,也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一天。他踩着雪在街上走来走去的小孩样子。幻灯片一样不断出现在眼前,我多么希望他

走只是个玩笑,和我弟弟一样的爱开玩笑。

   他确实等了我很久了。他后边站着他妈妈,弥弥牵着他妈妈的手,一直在等着,一见到我脸上似乎一下子就轻松多了。

他轻轻抱着我的脖子,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他妈妈叫走了他,我们一直看着,他笑着流着眼泪。

   世上最让人难过的是没心没肺的哭和撕心裂肺的笑。

   忽然下雨了,我有些失落地在路上走着,迎面走来一个打着伞的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弟弟?我想,抬起头,的确是

他。他看着我,好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有些责怪的口气说着。为什么出来不打伞,然后轻轻笑起来,嗯

?好像是我想太多了。

   回了家,翻出来那首诗,看着最后那一句,两个孩子,一个玩一个看。也许总是哥哥在看,而弟弟在玩吧?手足情深

什么的。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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